此役,唐軍總共俘敵五萬人,李世民當天就把他們釋放了。而王世充失去外援,糧草斷絕,不得不自縛投降,李世民“一舉兩得”,很快就奪取了中原大片土地。
聶政刺韓傀
韓傀出任韓相國的時候,嚴遂正受到韓哀侯重用,兩個人互相忌恨。嚴遂堅持正確意見,直言指斥韓傀,並揭發了韓傀的錯誤。韓傀因為這件事在朝堂上嗬斥嚴遂,嚴遂拔出佩劍就撲了上去,經人相救才隔開了他們。
嚴遂害怕被韓傀所殺,就逃出韓國,雲遊天下,尋求可以替他向韓傀複仇的人。
他到了齊國,齊國有人對他說魏國軹縣深井裏有個名叫聶政的是個勇士,也是因為躲避仇人來到齊國,隱蔽在屠狗殺豬的人中間。嚴遂就私下裏開始結交聶政,全心全意地尊崇他。
過了一段時間,聶政問他:“您想讓我替您幹什麼呢?”
嚴遂說:“我和您打交道的時間還很短,對您的情分至今仍然很微薄,怎麼能請求您為我做事呢?”於是,嚴遂就準備了豐盛的酒席,獻出一百鎰黃金為聶政的母親祝壽。
聶政見禮物如此豐厚吃了一驚,越發覺得嚴遂厚待自己是別有用心,所以堅決推辭嚴遂的禮物。但是嚴遂卻非送不可,聶政隻好辭謝說:“我家裏有老母親,家境貧寒。遊蕩他鄉,混跡於屠狗殺豬的人中間,隻是想能每天為母親供奉一份可口的飯菜。隻要母親夠吃了,就不容我再接受您的恩賜了。”
嚴仲子就避開其他人,對聶政說:“我因為有仇人,所以逃亡出來,周遊的國家已經多了。隻有到齊國,才聽人說您是一個非常俠義的人。之所以冒昧地獻上百金,不過是為老夫人奉上夥食費用而已,借機會結交您這個俠士,怎麼敢有求於您呢?”
聶政說:“我之所以抑製誌向,辱沒身份而混跡於市井之中,隻是想能夠奉養老母,所以隻要老母在世,我就不能以身許人。”
嚴仲子極力相勸,可聶政最終沒有接受他的禮物,嚴仲子隻好在盡了賓主之禮後離去。
過了很長時間,聶政的母親去世了,埋葬完畢後聶政就脫掉了喪服。他慨歎說:“啊呀!我聶政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靠屠宰為生。可嚴仲子是諸侯的卿相大臣,他不遠千裏,屈尊駕車專門來交結我,我對待他的情分是很不夠的,沒有什麼大的功勞可與之相對應。嚴仲子奉上百金為我母親祝壽,我雖然沒有接受,但光是這一點就說明他是非常賞識我的。像這樣賢明的人因為憤慨他人的怨仇,來親近信任我們這些貧寒百姓,我又怎麼能置之不理呢?何況他早些時候邀請我,我隻是因為老母親才沒答應,母親現在已壽終正寢,我就要去報效賞識我的人了。”於是,稍事準備後就上路了。
西行到了衛國。在衛都濮陽,聶政見到嚴仲子,對他說:“先前之所以沒有答應您,隻是因為老母尚且在世,如今老母不幸仙逝,我可以答應您了。您想報複的仇人到底是誰呢?”
嚴仲子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我的仇人就是韓相韓傀,他又是韓國國君的叔父。他的宗族非常龐大,又經常有兵士守衛,因此我幾次派人去刺殺他,都沒有成功。現在您能不舍棄我,我會為您多準備車馬和隨行壯士的,以便能作為您的助手。”
聶政說:“韓國與衛國之間相距不遠,現在要去刺殺韓相國,而且相國又與國君是親戚,這就決定了這一行動不能讓過多的人參與。人多了就無法保證沒有人被生擒,一旦有人被捉就會泄露機密,如若泄密,韓國肯定會盡全力尋您複仇,這不是很危險嗎?”於是謝絕了嚴遂準備的車馬和隨從,辭別嚴遂,一個人佩著劍前往韓國。
韓國正好在東孟參與盟會,韓王和相國都在這裏,手持兵器護衛國君的武士很多。聶政一直衝上台階,刺殺韓傀。韓傀慌忙躲避,抱住了韓哀侯,聶政又用劍刺擊,連同哀侯一起殺死。
一時間,左右大亂。聶政高聲呼喊,一連殺死了幾十個人,然後自己刮去臉皮,挖出眼睛,剖腹自殺,腸子都流了出來,很快就死了。
韓國把聶政的屍體陳放在街市上,懸賞一千鎰黃金求人辨認他。過了很長時間,仍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聶政的姐姐聽說這事,說:“我的弟弟很有才幹,我不能夠因為愛惜自己的生命而埋沒弟弟的聲名,這不是我弟弟的願望。”於是去了韓國。
她看了看屍體說:“真正的勇士嗬!你的氣概十分壯烈,確實超過了孟賁、夏育、成荊等古代的勇士,可現在死了人們還不知你是誰,父母親已經去世,又沒有其他兄弟,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不連累我。因為苟且偷生不宣揚弟弟名聲的事情,我不忍心幹。”於是抱著屍體痛哭,說:“這個人是我弟弟,軹縣深井裏人聶政呀!”說完,也在屍體旁自殺而死。
趙、魏、韓、楚、齊、衛等國的人聽到這件事,都說:
“不光是聶政賢能,就是他姐姐,也是一個貞烈的女子呀!”聶政之所以能名揚千古,就是因為他的姐姐不畏懼被處以極刑,替他聲張名聲的緣故!
之四
【原文】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無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強之於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於人。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也。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製人,而不貴見製於人。製人者握權也,見製於人者製命也。故聖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見。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聖人之製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道理達於此義者,則可與言。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譯文】
關係很親密而說的話卻很見外,就會被疏遠,關係很疏遠而說的話很深入就會很危險。不要將別人所不樂意接受的強加於人;不要將別人所不知道的,去教訓別人。別人有所喜愛,可以學習迎合他的興趣;別人有所憎惡,回避而不要言及;所以用隱秘的方法進行而公開地收獲。所以要去除某事就可以放縱它,放縱的目的在於尋找可乘之機。那些外表形色不輕易表現喜怒的人,可以將大事托付給他。可知心的人,就可以任用;不能知心的人,深謀遠慮的人不會任用他。所以行事貴在控製別人,而不被別人所控製。控製別人就掌握了主動權,被人控製就是命運被人把握。所以聖德的人的行事原則隱秘,而愚笨的人的行事方法大肆張揚。智慧的人容易侍奉,愚笨的人很難侍奉。由此看來,求亡圖存和轉危為安是很難的事,他人不能為,隻有智者能夠做到;智慧能夠用於普通人所不能了解,又不能見到的地方。施展才智如果可行,選擇事情去做,這是為自己去做;如果不可行,選擇事情去做,這是為別人去做。所以前代君王做事貴在隱秘。有這樣的說法:“天地萬物的造化,在高與深;聖人把握道術,在於隱秘藏匿。不僅僅是忠、信、仁、義,而是合乎中庸平正之道罷了。”要認清這種道理就可以與人交談。得到這些道理就可以培養遠近的關係。
【事典】
楊暄禦前巧揭奸
天順年間(1457—1465),一份奏疏擱在明英宗的禦書案上。明英宗慢慢攤開展讀,越讀眉頭皺得越緊:錦衣指揮官門達因為袁彬深得英宗信賴而非常嫉妒,脅逼巡邏兵揭發袁彬隱私,自己卻為人奸詐,無惡不赦,犯有20多件違法亂紀之事。明英宗心中“咯噔”一沉:門達掌權,另一個錦衣指揮官袁彬曾隨英宗到北邊狩獵,有護駕之功。兩人究竟怎麼搞的?
明英宗仔細一瞧,告狀人的簽名足京城民間藝人楊暄。他馬上發令:讓門達找楊暄問個水落石出。
楊暄應召入門,門達非常憎恨別人告發他,此時一臉凶神惡煞樣。而楊暄神色坦然,毫不驚慌,似乎啥都不在乎,好像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一樣。門達沉下臉,逐條追問:“大膽楊暄,那奏文內的事,可是你造謠中傷本官的?”
楊暄對門達的問話,一律回答“不知道”,並且顯出一副挺委屈的樣子:“我楊某人一個下賤藝工,沒念過什麼書,既不識文斷字,又同您大人無冤無仇,怎麼會幹這缺德事?不過,我可以告訴您這件事的真相。”
門達會意,馬上摒退左右。
楊暄見四下無人,就神秘地眨巴著眼睛告訴門達:“告訴門大人您吧,這都是內閣李賢教我幹的!他要我呈給皇上一封奏書,至於上麵內容到底寫了什麼,我實在是不知道。您如果當著文武百官,敢在朝廷上質問我,我就敢講個徹底,圖個痛快。這麼做了,那李賢一定再也沒有辦法抵賴了!”
門達聽後,馬上得意地笑了,命令道:“來人,擺酒。設宴好好款待楊暄!”
第二天早朝時分,門達忙將此事上奏明英宗。明英宗當即發話:“諸位大臣都集中午門外。今天,朕要當著你們的麵,把門達和袁彬的事弄個清楚。”
楊暄剛到午門,門達右手直指李賢:“這是非全由你搬弄出的,楊暄已經都從實招認了。”
李賢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驚訝得發起呆來。楊暄突然大聲喊叫:“我該死,我該死!我死也就罷了,為什麼要誣蔑好人?我是個市井小人,怎麼有緣見得著內閣李賢大人?老天在上,這實在是門達叫我死咬住李賢大人的。”
門達正詫異間,楊暄利索地數落著門達幹的20多件違法亂紀之事。門達聽得無地自容,當場灰頭土臉。明英宗聽罷,一聲長歎,眼光複雜地注視著門達。
英宗雖然未將門達治罪,但是從此對門達疏遠很多。袁彬開始分掌南部。一年後,被召回京城升任要職。奸官門達因另一案件受牽連,被明英宗貶往廣西,最後死在那裏。
韓信暗渡陳倉計
在兩千多年前的項羽與劉邦的楚漢相爭中,在今陝西省寶雞附近的陳倉地方,出過一個曆史上有名的故事,就是韓信設計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策。
秦朝被推翻後,企圖獨霸天下的項羽,知道最難對付的敵手是劉邦,便故意把巴、蜀(都在四川)和漢中(在今陝西西南山區)三個郡分給劉邦,封為漢王,以漢中的南鄭為都城,想把劉邦關進偏僻的山裏去。而把關中(今陝西一帶)劃作三部分,分給秦朝的降將章邯、司馬欣和董翳,以便阻塞劉邦向東發展的出路。項羽自封為西楚霸王,封地九郡,占領長江中、下遊和淮河流域一帶廣大肥沃的地方,以彭城(今江蘇徐州)為都城。
劉邦懾於項羽的威勢,不得不暫時領兵西上,開往南鄭。劉邦在前往南部的途中,接受謀士張良提出的建議,把一路走過的幾百裏棧道(在險峻的懸崖上用木材架設的通適)全部燒毀。一是為了便於防禦,二是為了迷惑項羽,使他以為劉邦真的不打算出來了,從而放鬆對劉邦的防範。
劉邦到了南鄭,拜蕭何推薦的韓信為大將,請他策劃向東發展、奪取天下的軍事部署。韓信提出先取關中,打開東進的大門,再向東發展,奪取天下。
公元前206年,韓信擬定了東征的計劃後,命令樊噲、周勃等帶領大隊人馬去修餞道,限三個月完工。可是燒毀的棧道接連有300多裏,高低不平,地勢險要。修了沒幾天,就摔死了幾十人。修棧道興師動眾,鬧得雞飛狗跳,一下就把興兵東征的警報傳到了關中。
守在關中西部地區的雍王章邯,一麵派探子去打聽修道的情況,一麵調兵遣將去擋住東邊的棧道口。他聽說漢王拜的大將是韓信,漢王的將士們都不服氣,修棧道的十兵和民工天天有逃走的。認為幾百裏棧道要修好多年,因此,對劉邦和韓信的這一行動根本不重視。
就在章邯高枕無憂的時候,忽然有一天,傳來急報說:“漢軍已經攻入關中,陳倉(今陝西寶雞縣東)被占。咦!棧道還沒修好,漢軍難道是插翅飛過來的嗎?其實,韓信表麵上派兵修複棧道,裝作要從棧道出擊的姿態,實際上卻和劉邦率領主力部隊,暗中抄小路襲擊陳倉,趁敵不備,取得了勝利。這就叫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漢軍隨即攻占了雍地、成陽。章邯兵敗,隻得自殺。
沒多久,翟王董翳、塞王司馬欣先後投降。不到三個月時間,關中就變成了漢王劉邦的地盤。
王敦一石兩鳥計
王如因家鄉關中鬧災荒迫不得已流浪到河南宛地。晉朝政府下令流民各歸舊地,不許流移他郡,各地地方官員甚至派兵驅迫流民出境,王如也在被驅逐之列。他覺得被趕回家鄉也是餓死,不如舉兵起事。於是他暗中交結流民中的少壯之民,組織起來,乘夜偷襲了驅趕流民的將軍山簡和杜蕤的軍營,一舉取得成功。
此後,關中南安、馮翊、長安等地的饑民紛紛響應,人眾多達四五萬,王如自號大將軍,領司、雍二州牧。他率眾南攻沔漢地區,進遏重鎮襄陽。不久,投奔了後來背叛了晉朝的王敦。王敦的弟弟王棱喜愛王如的驍勇善戰,要求王敦將王如派到自己麾下,置於左右,甚為寵愛。
王敦密謀割據自立,常常受到弟弟王棱的反對,為此對弟弟心懷不滿,又無從下手。一日王如因為和王敦的部將兌射失敗而給王棱丟了臉,被王棱痛打了一頓,王如感到羞愧難當,心內憤憤不平。
王敦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後,馬上密派心腹前去激怒王如,說:“將軍與王敦部將兌射失敗,之所以受此淩辱,是王棱為在哥哥麵前保全自己的麵子,他把對哥哥的不滿加在了你的身上,大丈夫怎能受遷怒之辱?不如趁此機會殺掉他!”王如認為說得非常有道理,暗下決心洗清自己的恥辱。
有一天,王如拜訪王棱,王棱設宴款待他,酒席間王如請求舞劍助興。王棱平日與王如並沒有什麼私怨,也就沒有多想,同意讓他舞劍助興。王如握劍起舞,王棱及在場侍從衛士一個個注目觀看。王如正在酣舞之時,突然挺劍直刺王棱前胸,王棱當場斃命。於敦聞訊,先是假裝吃驚,而後假裝生氣,下令逮捕並殺了王如。
就這樣,狡猾的王敦不僅鏟除了阻止自己稱帝割據的反對派,又殺人滅口,掩蓋了事實的真相。
下邑奇謀畫箸阻封
漢二年(公元前205年)春,劉邦接連收降常山王張耳、河南王申陽、韓王昌、魏王豹和殷王印五個諸侯,得兵五十六萬。同年四月,劉邦乘項羽集中力量攻打田榮之機,率兵伐楚,直搗楚都彭城。
攻占彭城後。劉邦被這輕而易舉得到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不但沒有采取恰當的政治、經濟措施,安撫此地,贏得人心,反而惡習複發,得意忘形之餘大肆收集財寶、美女,整日置酒宴會,結果給項羽回軍解救贏得了時機。項羽聞知彭城失陷,立即親率三萬精兵,從小路火速趕回,急救彭城。劉邦數十萬烏合之師難以協調指揮,連糧餉都籌備不齊,所以一經接戰,便遭慘敗,幾乎全軍覆沒。至此,許多諸侯王又望風轉舵,紛紛背漢向楚.劉邦丟下老父、妻子、兒女,隻帶張良等數十騎狼狽出逃,軍事上再度遭受重大挫折。大好的形勢複又逆轉。
劉邦狼狽逃至下邑,驚魂未定,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他沮喪地對群臣說:“關東地區我不要了,誰能立功破楚,我就把關東平分給他。你們看誰行?”在此兵敗將亡之際,又是張良匠心獨運,為劉邦想出了一個利用矛盾、聯兵破楚的謀略。他說:“九江王英布,是楚國的猛將,與項羽有隙;彭城之戰,項羽令其相助,他卻按兵不動。項羽對他頗為怨恨,多次派使者責之以罪:彭越因項羽分封諸侯時,沒有受封,早對項羽懷有不滿,而且田榮反楚時曾聯絡彭越造反。為此項羽曾令肖公角攻伐他,結果未成。這二人可以利用。另外,漢王手下的將領,隻有韓信可以委托大事,獨擋一麵。大王如果能用好這三個人,那麼楚可破也。”這就是著名的“下邑之謀”。
劉邦聽罷,認為確是一個以弱製強的妙計,於是派舌辯名臣隋何前往九江。策反九江王英布;接著又遣使聯絡彭越;同時,再委派韓信率兵北擊燕、趙等地,發展壯大漢軍力量,迂回包抄楚軍。
“下邑之謀”雖然不是全麵的戰略計劃,但它構成了劉邦關於楚漢戰場計劃的重要內容。正是在張良的謀劃下,一個內外聯合共擊項羽的軍事聯盟終於形成。扭轉了楚漢戰爭的局勢,使劉邦由戰略防禦轉為戰略進攻。事實證明了張良“下邑之謀”的深謀遠慮,最後兵圍垓下打敗項羽,主要依靠的正是這三支軍事力量。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冬,楚軍兵圍漢王於滎陽,雙方久戰不決。楚軍竭力截漢軍的糧食補給和軍援通道。漢軍糧草匱乏,漸漸難撐危機。漢王劉邦大為焦急.詢問群臣有何良策。
謀士酈食其獻計道:“昔日商湯伐夏桀,封其後於杞;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秦王失德棄義,侵伐諸侯,滅其社稷,使之無立錐之地。陛下誠能複立六國之後,六國君臣百姓皆感戴陛下之德,莫不向風慕義,願為臣妾。德義已行,陛下便能南向稱霸,楚人隻得斂衽而朝。”這其實是種“飲鴆止渴”的誇誇其談,當時劉邦並沒有看到它的危害性,反而拍手稱讚.速命人刻製印璽,使酈食期巡行各地分封。
在這關鍵時候。張良外出歸來,拜劉邦。劉邦一邊吃飯,一邊把實行分封的主張說與張良,並問此計得失如何?張良聽罷,大吃一驚,忙問:“這是誰給陛下出的計策?”接著,他沉痛地搖搖頭說,“照此做法,陛下的大事就要壞了。”劉邦頓時驚慌失色道:“為什麼?”張良伸手拿起酒桌上的一雙筷子,比比劃劃地講了起來。他說:“第一,往昔商湯、周武王伐夏桀殷紂後封其後代.是基於完全可以控製、必要時還可以致其於死地的考慮,然而如今陛下能控製項羽並於必要時能致其於死地嗎?第二,昔日周武王克殷後,表商之閭(巷門),封比幹之墓,釋箕子之囚,是意在獎掖鞭策本朝臣民,現今漢王所需的是旌忠尊賢的時候嗎?第三,武王散錢發粟是用敵國之蓄,現漢王軍需無著,哪裏還有能力救濟饑貧呢?第四,武王翦滅殷商之後,把兵車改為乘車,倒置兵器以示不用,今陛下鏖戰正急,怎能效法呢?第五,過去,馬放南山坡,牛息桃林陰下,是因為天下已轉入升平年代。如今激戰不休,怎能偃武修文呢?第六,如今,天下遊士離開親朋好友,跟隨陛下是為了日夜盼望得到封賞的咫尺之地;如果把地都分封給六國後人,各歸其主,誰還有心情幫助陛下打江山呢?第七,楚軍強大,六國軟弱必屈服,怎麼能向陛下稱臣呢?”
張良的分析,真是字字珠璣,精妙至極,且切中要害。他看到古今時移勢異,因而得出絕不能照抄照搬“古聖先賢”之法的結論。尤其重要的是,張良認為封土賜爵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獎勵手段,賞賜給戰爭中的有功之臣,用以鼓勵天下將士追隨漢王,使分封成為一種維係將士之心的重要措施。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還靠什麼激勵將士從而取得勝利呢?張良精辟入裏的分析,較之昔日請立韓王,處心積慮地“複韓”的思想認識.顯然是一個飛躍,而且在中國古代政治思想史上占有重要一頁。難怪1700年之後,還被明人李贄情不自禁地讚歎為“快論”。
張良借箸諫阻分封,使劉邦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以致輟食吐哺,大罵酈食其:“臭儒生,差一點壞了老子的大事!”然後,下令立即銷毀已經刻製完成的六國印璽,從而避免了一次重大戰略錯誤。
下邑奇謀,畫箸阻封,是張良對謀術的成功運用。下邑奇謀。主要之點是讓劉邦利用好英布、彭越、韓信這三個破楚的關鍵人物。這正是對謀術篇中的“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忖度稱量人的才幹能力。掌握各種有關因素,抓第一手材料,也是因事立計的“指南車”)的運用。而畫箸阻封,主要之點是讓劉邦不要因循守舊照搬古聖先賢。而要依據事實從實際出發考慮問題,封土賜爵應成為激勵將士的一種手段,這正是對謀術篇中“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謀劃策略,要遵循一定的原則,弄清事情的起因,把握有關的實際情況)的運用。
巧言自救
有一天,楚王上朝,正在議政時,侍衛報告說:“大王,宮門外有個人要向大王進獻不死之藥!”
楚王一聽心中大喜,對他來說,錢財、地位、美女全有了,隻是不能長生,這是他的憾事。如今有人進獻不死之藥,豈不就可以長生了嗎?他丟了手中正在處理的國家大事。喊道:“快去接藥!”
謁者領命,匆匆走出大殿,從來人手中接過不死之藥,回身向大殿走去。謁者剛剛走近殿門時,侍衛官上前問道:“大人,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啊?”
謁者回答說:“這是獻給大王的不死之藥。”
侍衛官又問:“可以吃嗎?”
謁者說:“當然可以了。”
侍衛官裝出好奇的樣子說:“給我看看可以嗎?”謁者正在猶豫之時,侍衛官一把從謁者手中奪下不死之藥,一口吞下去了。
謁者飛快地跑上大殿,叩頭說:“臣有死罪!”
楚王不解地問:“何罪之有?”
謁者回答說:“臣拿著不死之藥上殿時,被侍衛官奪去吃掉了。”
楚王一聽,勃然大怒,下令說:“快將這賊拿下,推出去斬首!”
侍衛得令,一起衝了上去,擁著侍衛官就走。侍衛官連叫冤枉。
楚王對身邊的大臣說:“愛卿,你去問問他,有何冤枉?”
這個大臣下殿,來問侍衛官。
侍衛官托大臣上奏楚王說:“臣問謁者可不可以吃,他說可以吃,臣就吃了。因此,臣無罪,是謁者有罪。何況,客人獻的是‘不死之藥’,臣吃了,如果大王殺了臣,就是‘死藥’了。如果大王殺了臣,豈不是說有人欺騙大王獻假藥了嗎?”
楚王聽了,反複細想,為了維護麵子,便沒有殺侍衛官。
費無極算計卻宛
在春秋時期的楚國曆史中,費無極算是—個人物,他曾權傾一時,以阿諛奉承、見風使舵、善於鑽營而聞名。要說起來,費無極也算是楚國幾朝元老了。楚靈王(公元前541年~公元前529年在位)執政期間,他曾是楚王的弟弟棄疾(熊居)的屬下。當時棄疾雖然權勢不大,但在幾位王弟中,卻是最有心計的。費無極聰明就聰明在他及時看出了這一點,便極力為棄疾服務,努力鞏固自己的地位。
公元前529年4月,楚靈王的幾個弟弟比、子皙和棄疾趁楚靈王外出的機會,聯合發動政變,殺死太子祿,奪取了楚國政權。比被立為國王(史稱楚初王,公元前529年4月~公元前529年5月在位),子皙出任令尹,棄疾出任司馬。楚靈王被告知國家已有新王,並被禁止返回楚都,不久便落魄而死。5月,棄疾又用詐謀逼死了楚初王比和令尹子皙,終於得以自立為王,史稱楚平王。
楚平王棄疾即位以後,按照傳統,立長子建為太子,並任命一貫依附於自己的費無極為大夫,兼任太子的老師。
費無極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費無極雖然身為太子建的老師,但他深知,今天的榮華富貴全來自楚平王而非太子建。要想保住乃至擴大這個榮華富貴,必須緊緊地靠住楚平王。所以,費無極總是找機會跟在楚平王身後,唯唯諾諾。
楚平王對費無極的追隨也已經習慣了,甚至越來越離不開他了。漸漸地楚平王把費無極當成了心腹之人,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
平王死後,楚昭王即位,以囊瓦為相國,和伯郤宛、鄢將師、費無極同執國政。
是年,郤宛出征吳國,大獲全勝,俘獲兵甲無數。昭王大喜,將所獲兵甲的一半賜給他,每事必和他商量,寵幸無比。
費無極心生妒忌,便和鄢將師一起設計陷害郤宛。於是,費無極對囊瓦說:“郤宛有意請客,托我來轉報,不知相國肯降臨否?”
囊瓦立即回答;“既然相請,哪有不赴之理?”
費無極又去對郤宛說:“相國早有意在貴府飲杯酒,大家快樂一下,不知你肯做東道主否?現托我來問一問。”
郤宛不知是計毅然答應,說:“我是他的下屬,難得相國看得起我,真是榮幸之至!明天好了,我當設宴恭候,請你先去報告!”
費無極又問:“既然相國要來,你準備送他什麼禮物?”
“這倒提醒我了,”郤宛說:“不知相國喜歡什麼?”
“據我所知呈現……”費無極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他身為相國,女子財帛不稀罕了。唯有堅甲利兵,他最感興趣,平日也對我暗示過,他很羨慕你分得的一半吳國兵甲,要來你家赴宴,無非是想參觀一下你的戰利品罷了!”
“這個很容易啦!”
郤宛隨即叫人拿出戰利品來,費無極又幫忙挑選出100件最堅固的,且告訴郤宛說:“這些夠了,到時,你把這些放在門邊,相國來的時候,必問及此事,一問,你就拿給他看,乘機獻給他,如果是別的東西,恐怕他是不會接受的。”
郤宛信以為真,遂將那百件兵器和被俘吳兵安排在門內,用布帳掩蔽起來。
次日,郤宛大擺筵席,布置堂皇,托費無極去請囊瓦。囊瓦已準備啟程,費無極卻說:“郤宛近來的態度十分傲慢,此次設宴又不知其中緣故。人心不可測,待我先去探聽一下,看他擺宴的情況怎樣,然後相國再去,這樣比較安全些,好不好?”
“好!你先去看看吧!”囊瓦說。
費無極出去在街上胡亂轉了個圈,忽然踉踉蹌蹌的跑了回來,一碰一跌的,喘息未定,氣急敗壞的說:“幾乎誤事!我已探聽明白了,郤宛這次請客,是不懷好意的,欲置相國於死地。我見他門內暗藏甲兵,殺氣騰騰的,相國若前去,一定中他的計。”
囊瓦一聽,心裏猶豫起來,說:“我和郤宛平日並無過節,斷不會這樣!”
費無極乘機挑撥說:“郤宛自從征吳有功,恃王之寵,早有對相國取而代之的野心,這是盡人皆知的事,隻是瞞著相國一人,我和鄢將師正防他早晚會有此一著。想想,過去吳乘我喪,我乘吳亂,郤宛本可以乘勝追擊,把吳國滅了,可是他卻俘獲一些兵甲就班師,聽說他當時得了吳國很多的賄賂,他一定心懷鬼胎,想在本國打主意,說不定……此人若得勢,楚國就危險了!”
他侃侃而談,漸漸把囊瓦的思緒打亂了,但囊瓦還是不大相信,便另派心腹去郤宛家裏打探個明白。
那心腹回來報告,說是真有其事,門內果然伏有甲兵。囊瓦頓時雷霆大發,即叫人去請鄢將師來,告訴他這件事,並問他要如何處置。
鄢將師早與費無極串通好,遂又添油加醋地說:“郤宛想造反,並非一天了,他和城內三家大族夥同一黨,正想謀奪國政,幸虧今日發覺得快,再遲就後悔莫及了。”
“可惡也!”囊瓦把桌案一拍,“我非宰了他不可!”
當即奏請楚王,命鄢將師圍了郤宛的家。郤宛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費無極的奸計,欲哭無淚,欲訴無門,含冤莫辯,遂長歎一聲,拔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