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諸侯國都去侍奉秦國,秦王就會讓韓眠去齊國任事,讓成陽君執掌韓國政務,讓魏懷當魏國相國,重新與趙、燕兩國建立連橫。同時,像王賁、韓他之流,都會重新執掌國政,這是秦國的又一個措施。秦國一旦這樣做,會對趙國不利,這又是您不能得到陶的一個原因。此其二。

“各諸侯國都去侍奉秦國,秦國隻要聯合齊、趙兩國。天下三個最強的國家就結成了同盟。用這樣的力量脅迫魏國以索取安邑,會是秦國的又一個措施。秦國一旦這樣做,齊、趙兩國自然會讚同,魏國等不到秦軍來攻,就會奉獻安邑以取得秦國的諒解。秦國取得安邑這樣豐饒的地區,又和魏國結盟,韓國一定會入朝於秦,而秦國也會用安邑做榜樣來趙國苛求索要。秦國這樣做,會對趙國不利,而您一定不會得到陶了。此其三。

“各諸侯國都去侍奉秦國,秦國加強與趙、燕兩國的聯盟,並聯合楚國進攻齊國,聯合韓國進攻魏國,這是秦國的又一舉措。秦國按這個計劃行事,燕、趙響應它。燕趙去進齊國,戰爭剛一開始,秦國就會趁機聯合楚國進攻魏國,用不了一兩個月,魏國肯定會破亡。秦國得到安邑再阻絕女戟,韓國在太行的地盤就會孤懸於外。秦軍經軹道、南陽去進攻魏國,隔絕韓國,包圍東周西周,那麼趙國會自然而然地被削弱。國家為秦削弱,軍隊又去進攻齊國,這對趙國很不利,您也可能終此一生得不到陶。此其四。

“各諸侯國都去侍奉秦國,秦國鞏固與三晉的聯盟,利用三晉去進攻齊國,使三晉國勢削弱財力耗盡,軍隊又在齊國作戰,秦國會出兵進攻魏國,奪取安邑,這是秦國的又一種舉動。秦國如果采取這一方案。您如果援救魏國,那無疑是用已經和齊國打得精疲力竭的軍隊,去與秦軍作戰;您如果不去援救魏國,韓、魏怎麼能避免被秦國吞並這一結局呢?您的國家正在被別人算計,您當然終此一生不可能得到陶邑。此其五。

“天下諸侯都侍奉秦國,秦國於是假裝施行仁義於天下,存留那即將敗亡的國家,給快斷絕的貴胄世係以延續的機會;鞏固麵臨危亡的,扶助力量弱小的;重新確立無罪但被吞並的國君,就一定會複興中山與滕兩國。秦國複興中山和滕,趙國的命運就會同宋國一樣了,哪有工夫去謀算陶呢?此其六。所以我說:您千萬不要和秦國媾和,陶邑就一定會被您得到。’奉陽君當即表示讚賞,道:‘很好。’就中止與秦媾和,決定與齊、魏兩國結成攻擊宋國、奪取陶邑的同盟。”

朱已諫魏王

朱已對魏王說:“秦國與戎、翟等少數民族的風俗相同,都有虎狼一般殘暴的心,貪婪、暴戾,追求利益,毫無信義.更不識禮義廉恥和道德規範。一旦有利可圖,根本不顧親戚兄弟的親緣情分,如同禽獸一般。這一點天下各諸侯國都非常了解,它是一個既不施惠於自己的百姓,又不積德於後世的國家呀!

“原來的太後是現在秦王的母親,可是卻因為憂慮而死去;穰侯魏冉是他的舅舅,沒人比他功勞更大,可竟然被驅逐出境;他的兩個弟弟都沒有罪過,仍然被侵奪了封地,他對自己的親戚和兄弟們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待兩相對立的仇國。現在大王卻聯合秦國去進攻韓國,這樣就更是助紂為虐了。對這件事我十分疑惑,如果大王認識不到這一點,那就是不明智了。大臣們如果認識到這一點卻不勸諫,那就純粹是不忠於您了。

“如今那韓國靠一個女人扶持幼主支撐危局,國內尚有大亂,對外如何能抵禦強大的秦、魏聯軍的攻擊呢!大王您認為韓國能不滅亡嗎?韓國一旦滅亡,秦國就會占領新鄭周圍的全部韓國領土,從而與魏國接壤,大王您認為魏國會安全嗎?大王出兵本是想奪回原來被韓國占領的故地,但卻可能遭受到秦國的兵禍,大王認為參與這事有利可圖嗎?

“秦國不是無所事事的國家。一旦韓國滅亡後,它肯定將尋釁惹事;若要尋釁,一定會去尋求既容易又有利可圖的對手;尋求有利又容易對付的敵手,它肯定不會去進攻楚國和趙國的。什麼原因?如果渡過黃河翻越太行山,通過韓國的上黨地區去進攻強大的趙國,就會是重蹈閼與戰役失敗的覆轍,秦國肯定不會這麼幹的;如若經過河內地區,背對鄴、朝歌,渡過滏陽河和漳水,然後和趙國軍隊在邯鄲城外決戰,這會是知伯當年失敗的再現,秦國也不敢這樣做;如果進攻楚國,就要經過斜穀走三十裏路程去進攻堅固的危隘之塞,走的路很遠,攻擊的地方又非常堅固,秦國也不會去幹的;如若道經河外,背對大梁,右邊又有上蔡和召陵,然後去和楚國軍隊在陳郊外進行決戰,秦國同樣不敢去幹。所以我說秦國肯定不去進攻楚國和趙國的,也不會去進攻衛國與齊國。韓國滅亡之後,秦國有朝一日出動軍隊,除了魏國,它不會去攻擊其他國家的!

“秦國本來就擁有懷、邢丘、之城、桅津等地,它們靠近河內,從而使魏國的共、汲等地都處在危險之中!秦國一旦占領鄭地一帶,奪取垣雍,如果挖開熒澤之堤水灌大梁,大梁肯定會陷落。大王的使節犯了大錯誤,竟然在秦王麵前說安陵君的壞話,秦國想奪取許地已經有很長時間了。秦國的葉陽、昆陽等地和魏國的舞陽、高陵接壤,如若秦國聽信了使者的壞話,就會攻擊安陵並滅亡它。然後,秦國繞過舞陽直接攻擊許城,那麼魏國南方就會麵臨危險呀!即使南方沒有危險,魏國還能得到安寧嗎?即便憎恨韓國、不愛護安陵國都還說得過去,如果不擔心秦國想要奪取魏國南部這一點,那就完全錯了。

“早先,秦國的勢力局促在黃河以西,晉國故土距離大梁千裏有餘,有黃河、太行擋路,中間又隔著兩周和韓國。自從林鄉之戰到現在為止,秦軍十次進攻魏國,其中五次打到了國中,邊境城市全部被攻占,園圃中的高台樓閣也毀於一旦,森林遭砍伐,野獸被殺光,緊接著它們又包圍了國都大梁。然後秦兵從大梁以北長驅東征,一直打到陶、衛的近郊,北麵到達了闞城,魏國喪失給秦國的土地有山北、河外、河內等地,共計較大的縣份上百個、著名的城邑數十座。秦國勢力尚在河西,晉國故地離大梁千餘裏時災禍就如此慘烈了,更何況讓秦國滅亡韓國占有鄭地之後,那時,沒有了高山、大河阻擋,沒有兩周、韓國作為緩衝,秦國領土距大梁隻有一百裏左右,災禍一定會超過當年一百倍的呀!

“早先,合縱陣線破裂,楚、魏相疑,因而韓國沒能與它們結為聯盟。如今,韓國遭受秦兵進攻已長達三年之久,秦國又用媾和來壓迫韓國,韓國明知國家即將滅亡,也不答應秦國的條件,向趙國派出人質,請求為天下聯合攻秦充當前鋒並安置營寨。我觀察的結果是:楚、趙兩國肯定會參與攻擊秦國。為什麼呢?因為各國都知道秦國是永遠不會滿足的,不把各諸侯國的軍隊全部消滅,不把天下民眾全部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它絕對不會罷休。所以我準備用合縱的策略來輔佐大王,希望大王快點接受楚、趙的邀請,接納韓國的人質,把保存韓國作為當務之急,借此機會要求韓國歸還魏國失去的故地。韓國一定會獻上這些土地的。這樣一來,百姓士卒無須辛苦就可奪回故地,功效要比跟隨秦國進攻韓國好得多,並且也沒有與強秦為鄰的巨大災禍。保存韓國、安定魏國並有利於天下,這是大王一展宏圖的好機會呀!

“打通韓國上黨與魏國共、莫等地間的交通,設立關卡,征收出入境的關稅,這等於是魏國又得到了韓國的上黨作為抵押。兩國共同分享關稅收入,足以富國強兵,韓國一定會感激魏國、親近魏國、尊重魏國、懼怕魏國,也肯定不敢背叛魏國,韓國實際上就相當於魏國的一個縣了。魏國得到韓國這個縣,就足以護衛大梁並使河外地區得以安全;如若現在不保存韓國,那麼東、西周就危在旦夕,安陵也會被秦軍占領。楚、趙聯軍也會被打敗。衛國和齊國畏懼秦國,各諸侯國爭相西去秦國,臣服入朝覲見的日子不會很遠了。”

之四

【原文】

故日:辭言有五,曰病、曰怨、曰憂、曰怒、曰喜。故曰: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怨者,腸絕而無主也;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故與智者言,依於博;與拙者言,依於辯;與辯者言,依於要;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高;與貧者言,依於利;與賤者言,依於謙;與勇者言,依於敢;與過者言,依於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是故與智者言,將以此明之;與不智者言,將以此教之,而甚難為也。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譯文】

所以說,言辭有五種,即病言、怨言、憂言、怒言、喜言。病言,就是指有衰竭之氣而精神不足的言辭;怨言,就是哀怨斷腸而沒有主意的言辭;憂言,就是關閉阻塞不能宣泄的言辭;怒言,就是草率行動而沒有條理的語言;喜言,就是鬆散抓不住要領的語言。這五種言辭,精通後可以使用,有利就可實行。所以與智慧的人言談,要依靠淵博;與笨拙的人言談,要依靠善辯;與善辯的人言談,要依靠提綱挈領;與高貴的人言談,要依靠權勢;與富貴的人言談,要依據高雅;與貧困者言談,要依據利益;與低賤者言談,要依據謙卑;與勇敢者言談,要依據果敢;與責備者言談,要依據堅決。這是言談的方法,而人們卻常常違背它。所以與聰明的人言談,就用這些方法闡明;與不聰明的人言談,就用這些方法教導,然而人癡迷太久,做到也是很難的了。所以言談有多種方法,事物有多種變化。所以即使整日言談,也不會失去方法,事情不會錯亂。整日不言談,不變化宗旨,所以智慧的可貴之處在於不紊亂。聽力要好,智慧要高明,言辭要巧妙,這樣才能處處成功。

【事典】

居安思危

虞卿對春申君說:“我聽過這樣的話:‘人在安樂的時候要提防危險的到來,當危險的時候又要考慮怎樣得到安寧。’現在楚王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因此,您的封邑的地點,不能不趁早確定下來了!我替您考慮封地,沒有比遠離楚國更好的了。秦孝公封公孫鞅於商,孝公死後,鞅被繼位的惠文公殺掉。秦昭王封魏冉於穰、陶,昭王死後,封地也被繼位的王剝奪。公孫鞅是有功之臣,魏冉是皇親國戚,但是仍然免不了奪封和被殺,就是封地太靠近國都的緣故嗬。西周初年,功臣太公望封於齊,皇親召公奭封於燕,兩國一直沿襲至今,就是由於距離周王室所在地很遠。現在燕國不斷進攻趙國,罪大惡極,而趙國也已對這種行為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您還不如率領楚軍北上,一方麵取得趙國的感激,另一方麵可以趁機翦滅燕國,然後把您的封地確定在遠離楚國的燕,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春申君說:“攻燕所要通過的道路,不是在齊國就是在魏國,而齊、魏兩國新近又都與楚國結了怨。所以,楚國就是想進攻燕國,您叫我走那條道路呢?”

虞卿回答:“我會叫魏王答應讓您通過魏國伐燕。”

春申君問:“用什麼辦法呢?”

虞卿回答說:“我請求到魏國去,想辦法讓他們相信我的話。”

於是,虞卿就去對魏王說:“那楚國也是很強大的諸侯國,可以說在天下沒有什麼敵手,而且它馬上就要進攻燕國了!”

魏王問:“您前一句說什麼‘天下沒有敵手’,後一句又說什麼‘馬上就要進攻燕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虞卿回答道:“如果說馬的力量很大,這是有的,但如果說馬能馱載千鈞重的東西則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因為那千鈞之重不是一匹馬所能勝任的重量。現在我們說楚國強大這是明擺的書實,如果說要遠道而來越過趙、魏兩國在燕國作戰,那難道是楚國的力量所能勝任的嗎?力所不及卻非要去幹,就會使楚國衰弱!相對而言,楚國的衰弱就意味著魏國的強大!這種情況不是對大王您很有利嗎?”

晉獻公借道滅虞

春秋時期,晉國打算討伐虞、虢(今河南省黃河一帶)兩個小國。大夫荀叔對晉獻公說:“強攻不如智取。”晉獻公問:“怎麼個智取法?”荀叔說:“用屈地的良馬和垂棘的美玉作為禮品賄賂虞公向他借條道路攻打虢國,萬無一失。”晉獻公起初舍不得這些寶物。荀叔認為,如果能使虞國借道給我們,這些東西就像是從內庫移放到外庫一樣,仍然屬於我們晉國。意思是說,非此不能消滅虞、虢。晉獻公聽了很滿意,決定采納這個計策。

於是,晉獻公派荀息(即荀叔)去向虞國借道。荀息一到虞國就說:“虢國沒有道義,從顛轉入虞,攻打鄖地,是因為你的強大製止了它。現在虢國不講道義,派人攻打晉國南部邊界,我們想向你借道,以便向虢國討教為什麼要攻伐我們晉國?”虞國君聽荀息說得頭頭是道,又獻上來寶馬美玉,不禁心花怒放,愛不釋手。他想,晉人真是又會說話又會辦事,我可不能得罪他們,我若借道給他們,說不定還會得到更多的好處哩。想到這兒,他就滿口答應了荀息,而且還請求由他們先出兵伐虢,為晉國幫忙。

虞國的謀臣宮之奇忙勸阻說:“國君萬不可答應!一旦借道給晉國,必然後患無窮!”但虞公不聽忠言,輕率地答應了晉國的請求。隨後,晉國派裏克、荀息為大將與虞國軍隊會合,攻打虢國,很快就打下了虢國重鎮下陽。然後,晉國派重兵駐守。

不久,晉獻公又向虞國借道伐虢。大臣宮之奇再次勸阻說:“虢就好比虞的門戶,虢一旦滅亡,我們也保不住了。國君不能再借道給晉了,不能讓他們習慣欺負別人,上一次已經很不應該,這次再這樣做,可就是俗話說的‘輔車相依,唇亡齒寒’了!”宮之奇是虞國的忠臣,自幼在虞公身邊長大,和虞公很親近。但是,虞公不聽他的勸告,仍舊借道給晉國。宮之奇見大勢已去,帶著全家族的人匆匆離開了祖國,逃命去了。臨走,他對眾人說:“虞國等不到年終祭神的日子了,在這一次戰爭中,我們國家就要滅亡,晉國也用不著再興兵了!”眾人聽完捂著臉哭送他出走。

果然,這年冬天,晉國從虞道發兵一舉消滅了虢國,虢公醜慌忙逃奔。晉國大軍得勝而歸,途經虞道,住在館舍裏“休息”。三天後,晉軍突然兵鋒一轉襲擊虞國,活捉了虞公和大夫井伯等人,把他們作為晉獻公女兒結婚的陪嫁人押走並監禁起來。虞公悔之晚矣!

王允的怯懦無骨

東漢末年,年輕的王允在太原郡為吏。當時,當地惡霸趙津專橫放肆,王允出於正義,請求太守劉躓說:

“趙津如此作惡,如果得不到懲戒,那麼太守的威嚴就蕩然無存了。為民除害是太守的職責,太守不能坐視不管了。”

劉躓感到為難地說:

“趙津交結宦官,想要懲戒他不是一件易事啊。”

劉躓沒有答應,王允頓感失望。一日,王允和好友提及此事,不滿道:

“太守深怕遭禍,放縱惡人,他不是為民作主的好官。”

好友糾正說:

“劉躓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他是有顧慮啊。趙津和宦官來往密切,而宦官又掌握朝中大權,懲戒趙津,必然會得罪宦官,這樣劉躓就危險了。宦官也許不會和你這樣的小吏計較,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劉躓。劉躓身為太守,宦官豈能容忍一個和他們作對的人擔此重任呢?你考慮得太少了。”

王允不同意好友的見解,他堅持遊說太守,一天也沒有中止。

劉躓漸漸被王允說服,他下令把趙津抓捕入獄,然後宣示罪狀,處以斬刑。

趙津的哥哥和弟弟給宦官送去重金,請求為趙津報仇。宦官於是誣告劉躓濫殺無辜,結果劉躓被朝廷處死。

王允悲痛萬分,他對好友說:

“你從前說過的話是正確的,太守之死我也有責任,我對不起他啊!”

王允把劉躓的屍體送回其家鄉平原郡,他在那裏呆了三年,為劉躓看護墳墓。經過此事,王允的性情改變許多,他為人處事更加謹慎了。

後來,王允在朝中做官,中常侍張讓忌恨他,捏造罪名把他打入獄中。

司徒楊賜認為張讓不會放過他,他竟勸王允自殺,他說:

“張讓凶惡奸邪,與其受盡酷刑而死,不如自盡可以解脫。”

王允一歎道:

“你是怕我受罪,才會這樣勸我,我不怪你就是了。不過我是皇上的臣子,怎能輕易自殺呢?我現在不想申辯,也不跟張讓相爭,我隻求保下命來為朝廷做事啊。”

張讓本想把王允置於死地,他天天命人報告王允的一舉一動。報告的人每天都對張讓報告說:

“王允現在不吵不鬧,完全喪失了鬥誌。他也沒有說大人的一句壞話,反是說自己有罪,不該冒犯大人。”

張讓感到意外,心裏卻是分外得意,他笑著說:

“王允不知進退,現在是嚐到苦頭了。活該他倒黴啊。”

張讓對王允的恨意漸消,這時為王允求情的人便說:

“大人懲治王允,無非是發泄憤恨,警戒百官,如今王允變成了行屍走肉,百官也已知懼,大人的目的全然達到,何必殺了王允呢?留下他倒能顯出大人的仁德。”

張讓聽得十分自在,高聲一笑,索性把王允的罪名一筆勾銷了。

董卓亂政時,王允裝得十分老實,對董卓言聽計從。有人說他沒骨氣,王允說:

“董卓勢傾朝野,隻有怯懦無骨的庸人才能逃過他的毒手。我要生存下來,幹番大事,就不能和他公開對抗啊。”

王允如此不堪,董卓對他不加戒備,反是把事情交給他處理。有人不解道:

“王允並不是大人的心腹,大人為何器重他呢?”

董卓賣弄道:

“他這個人無依無靠,且又聽命於我,用他才不會有麻煩產生。這是高明的用人之道,你是不懂的。”

後來,王允暗中交結董卓的部將呂布,讓他做內應,一舉誅殺了董卓。

完璧歸趙

趙惠文王從內侍繆賢手裏,得到楚國丞相昭陽幾年前丟失的無價之寶“和氏璧”。秦昭襄王聽說後,便想以強欺弱,占有這塊玉璧。他派人給趙王送去一封信,說:“寡人慕和氏璧有日矣,未得一見。聞君王得之,寡人不敢輕請。願以鹹陽十五城奉酬,惟君王許之。”趙王接到信後很為難,就召集群臣商量對策。大臣們認為:如果答應了秦王的要求,可能會失去玉璧又得不到城池;如果不答應,又因此會得罪秦國,為今後帶來麻煩。大臣李克站出來說:“不如派一個智勇雙全之士懷璧而去;如果秦國給了城.就把和氏璧授予秦國,如果秦國不給城,和氏璧依然歸趙,這樣可以兩全其美。”趙王聽了,用眼瞧了瞧大將廉頗,廉頗低頭不語。

這時,繆賢對趙王說:“我有個門客叫藺相如,是個有勇有謀之人,叫他去完成這個任務最合適。”趙王便馬上召見藺相如,問道:“秦國用十五座城來換和氏璧,你說可不可以答應?”藺相如說:“秦強趙弱,不能不答應。”趙王又問:“如果秦國失信,得璧而不給城,怎麼辦?”藺相如說:“秦國用十五城來換和氏璧,這價錢夠高的了。趙國要是不答應,便有理屈之嫌.如果秦國得璧不給城,那就是秦國不講道理了。”趙王接著說:“先生能護璧去秦國一趟嗎?”藺相如答道:“如果沒有別人可派,那我就去一趟。秦國交了城我就把玉璧留在秦國,不然的話,我一定完璧歸趙。”趙王聽了大喜,即刻拜藺相如為大夫,授予和氏璧,由藺相如護璧去了鹹陽。

秦王聽說趙國送和氏璧來了,坐在章台接見了藺相如,並召集群臣前來觀看。藺相如獻上玉璧,秦王接在手裏反複觀賞,讚歎不已。秦王還把玉璧遞給身邊的大臣們傳著看,又交給後宮的美人們去看,好半天才傳回來。大臣們爭著給秦王慶賀,一齊歡呼萬歲。藺相如被冷落在一邊,等了好半天,也不見秦王提起交割城池的事。他急中生智,往後退了幾步,靠著柱子,瞪著眼睛,厲色聲嚴地對秦王說:“大王曾經派人送書給趙王,要用十五座城來換趙國的玉璧。趙國的大臣都說,大王是想欺騙我們。隻有我認為,老百姓還講信用呢,何況大國的君王?我們哪能用小人之心去猜測君子?於是趙王齋戒五天,隆重地派我送來玉璧。可是大王對我這樣傲慢,坐著接受玉璧,又給下人觀看,太不恭敬了。這說明大王沒有交城的意思.所以我把玉璧收回來了。大王要是逼我,我寧可把我的腦袋跟這塊玉璧.在這根柱子上一起碰碎。”說完,他拿著玉璧,對著柱子。秦王怕損壞了美玉,連忙勸阻,又假意讓大臣拿出地圖,指出那十五座城的位置給藺相如看。藺相如心裏明白秦王並非真心,就說:“當初我們國君為給大王送和氏璧,曾經齋戒五天,舉行了隆重的儀式。因此,大王也應當齋戒五天,然後再舉行一個接受玉璧的儀式,我才能把玉璧奉上。”秦王無奈.隻好答應。

藺相如拿著玉璧回到賓館,叫一個手下人扮做窮人的樣子,把玉璧包好係在身上,偷偷從小路跑回趙國去了。還托下人稟報趙王,他寧死不屈。

五天後,秦王召集大臣和幾個外國使臣,進行受璧儀式。隻見藺相如從容不迫地走上殿來,兩手空空。秦王疑道:“我已經齋戒過了,你為何不帶玉璧來?”藺相如答道:“秦國自穆公以來有十五多位君主,都以詐騙行事。杞子欺騙鄭國,孟明欺騙晉國,商鞅欺騙魏國,張儀欺騙楚國……這些事曆曆在目。我也怕受騙,已經把和氏璧送回趙國了。”秦王大發雷霆.又嚷又叫,命令手下人把藺相如綁了。藺相如麵不改色地說:“大王請息怒,我還有一言要說。天下人都知道秦強趙弱,隻有強國欺負弱國,而沒有弱國欺負強國的道理。大王真想要那塊玉璧,請先交割十五座城給趙國.然後派人跟我一塊去趙國取和氏璧。趙國如若得城,絕不會背信棄義,得罪大王的。我知道我欺騙大王是死罪,已稟告我的國君,不指望再活了.請殺了我吧。好在各國使臣都在,他們知道大王是為和氏璧的原因而斬趙國使臣,誰是誰非自有公論。”秦王和他的大臣們麵麵相覷,無言以對。各國使臣都替藺相如捏著一把汗,但秦王說:“殺了他也得不到玉璧,

徒負不義之名,傷了兩國的和氣。不如好好款待他。”於是設宴招待。禮送藺相如回國。

《權術》篇中講:“進退果斷,該說則說,該止則止,就是決斷。”“我們常討論怎樣做對自己有利,就是要發揮自己的長處;討論怎樣才能避害,就是要避開自己的短處。”“遊說高貴的人要依靠言辭中有氣勢。”“遊說愚蠢的人要靠我們把利害講得明明白白。”

藺相如智勇雙全鬥秦王,完璧完人歸趙國的過程,就是這樣運用權術來控製說辭辯辭的。秦王等人隻顧傳看玉璧不提交割城池一事。他立斷機智地收回了玉璧,氣勢逼人地進言,舍身護璧;怎樣揚長避短,璧在手中,身在秦國,隻有舍身護璧,暗中找人將璧送回國為妥;然後曆數欺詐曆史,理直氣壯,把道理講得明明白白。

巧舌如簧止秦謀

趙國聯合天下各諸侯國。準備要進攻齊國。

蘇秦替齊國著想,上書給趙惠文王遊說道:“我聽說過古代聖賢君主的事跡,當他們的德政惠行還沒有完全施行到全國各地,教化禮治慈善仁愛還沒有普及到所有老百姓身上,祭祀典禮和四時供奉還沒有滿足鬼神需要的時候。如果天上降下甜美的露水,風雨合時合節風調雨順,農民們五穀豐登,倉儲充足,老百姓也會感到萬分欣喜。這個時候。賢聖的君主卻會對自己的失職感到羞愧。如今您的武功國力,還遠遠比不上秦國,與秦國之間的怨仇以及多年積聚起來的憤怒,也遠不如韓國那麼深。我私下裏在外麵聽到一些大臣和下級官員的議論,都說大王您此前一味地認為秦國是為了愛護趙國才憎恨齊國的。我私下裏借助發生的事實進行觀察秦國怎麼可能是因為愛護趙國才憎恨齊國的呢?它隻不過是因為想乘機滅亡韓國、奪取東周和西周的土地,才拿著齊國做釣餌罷了!而且首先要把這個輿論張揚到天下,想讓相鄰近的諸侯國都看到秦國是何等地愛護趙國。它恐怕要做的事情不能成功,就首先出兵裝成伐齊的樣子給趙、魏兩國、看;害怕各諸侯國會察覺它的陰謀,因之一點也不顯露伐韓的意圖以迷惑別人;唯恐諸侯國不信任自己,於是派出質子以取信於諸侯;口口聲聲說是為盟國考慮而伐齊,實際上卻是想乘機攻取空虛的韓國。我私下裏觀察它的意圖,認為秦國這次行動計劃的真正目的就是這樣的。

“況且那些遊說之士也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說:‘韓國已經失去了三川郡,魏國也已淪喪了原來晉國的故地,如果還依賴於韓國尚未完全滅亡這一形勢,災禍馬上就會降臨到趙國頭上。’而且事情本來就存在形勢不同但麵臨的禍患卻相同的,同時也有形勢一樣但麵臨的禍患卻不同的。早先,楚國長時期遭受秦國的攻伐侵擾,以致中山國失去了楚國的支持而被趙國滅亡。現在,燕國的勢力已達韓國黃河一帶,在南邊距離趙國的沙丘和巨鹿兩地不過三百裏左右,距離趙國的西境扡關、榆中也才隻有一千五百裏路。秦國業已完全吞並了韓、魏兩國擁有的上黨之地,這樣,秦國的地盤和趙國的中心地區以及周邊地區互相接壤的邊境已長達七百裏。如果秦國的軍隊攜帶強弓攻取並據守羊腸關的話,距離趙國都城邯鄲可就隻有一百二十裏路了。何況秦國如果派遣大軍進攻大王您的上黨並從北邊威脅的話,句注以西的地方就不再是大王您能擁有的了。如果秦人再堵塞句注,拒守常山,隻有三百裏就可以和燕國的唐、曲吾等地連成一片,那麼代地的良馬、胡人的獵犬就沒有辦法運向東方,而極西的昆山美玉也到不了趙國,這三樣好東西,也就不是大王您所能擁有的了。現在您跟隨強大的秦國去進攻齊國,我恐怕將要出現的禍患就會是這樣的。

“早先,秦、齊、韓、魏、燕五國諸侯曾經聯合起來想進攻趙國,五國三分趙國的國土,這就像是已經鑄在了青銅器上、寫在了盟會時祭祀用的簿冊上一樣,是確定了的事情。五國出兵的時間已經指日可待了,齊國背棄盟約揮師西去進攻秦國,迫使秦國廢止了攻趙的成命,並且穿上白色的凶服聽從諸侯的號令,把侵占魏國河內的溫、軹、高平等地歸還給魏國,把三公、什清等地方歸還給趙國,這件事情大王您是很清楚的。所以說齊國與趙國間的關係,正可以稱得上是友好的交往。可是現在齊國卻以功抵罪,以德換怨,即將遭受趙國的進攻,我擔心從此之後要和大王您交往的諸侯再也不會像齊國那樣了。如今大王聯合了天下諸侯,一定以為您會得逞,這個時候齊國如果不顧社稷之危來服從侍奉大王您,諸侯一定會更加看重大王。那麼,齊國尊崇大王,天下諸侯服從大王;如果齊國冒犯大王,大王就聯合諸侯討伐齊國,這樣,一個時代的命運就掌握到大王您手中了。我勸告大王您與您的親近大臣重新計劃考慮這件事,在舉事之前考慮成熟,然後再說。”

趙王接蘇秦長信後,果然沒有和秦國聯手攻齊。

魏太子巧舌如簧

魏太子在楚國做人質,他在鄢陵對樓廓說:“您一定要等齊、楚兩國聯合起來才去解救皮氏之圍。可是現在從情理上講齊、楚兩國肯定不會聯合的,那翟強在國內最憎恨的人就是您了,他們那些人都想聯合齊國、秦國摒棄楚國來降低您的威信,肯定會對齊國說:‘魏國之所以遭到攻擊,並非是秦國首先要討伐它,實在是由於楚國嫉妒魏國侍奉大王,因而勸說秦國進攻魏國的。’齊王本來就想攻擊楚國,又氣憤楚國不和自己友好,一定會命令魏國割地與秦國媾和。當年像張儀那樣有本事的人,又有秦、韓兩國為外援,因為齊王憎恨,所以魏王不敢把他留在國內。現在魏國有齊、秦兩個大國支持,摒棄楚國以降低您的威望,我很替您擔心。割地與秦國媾和,通過齊、楚哪國都可以,為什麼不通過楚國呢?秦兵如果迅速出擊楚國,楚國也許會與秦國聯合,這樣魏王肯定擔心對自己不利,您就可以趁此機會把汾水以北的土地獻給秦國請求媾和,魏、秦、楚三國聯合以孤立齊國,秦、楚兩國就會看重您,而您也就肯定會擔任魏的相國。我想秦王和樗裏疾也想這麼做,我替您去遊說他們吧。”

魏太子到了秦國,對秦相樗裏疾說:“進攻皮氏,這是秦王的第一件大事,如果不能攻克,各諸侯國將因此事而輕視秦國!何況占有皮氏對進攻韓、魏有很大好處。”

樗裏疾說:“我已經與魏國媾和了,您說的這些都沒用了。”

太子又說:“我希望能用我的想法來測猜您的內心,但願您不再加罪於我。擁有皮氏,對秦國有很大的好處,您卻把它給了魏國。您是擔心最終無法保住這個地方,所以才把它給了魏國。可是以您現在的兵力,守衛皮氏是綽綽有餘,您為何不占領它呢?”

樗裏疾問:“現在怎麼辦呢?”

魏太子回答說:“魏王所依仗的,無非是齊、楚兩國;所任用的,不過是樓廓、翟強兩人。現在齊王對魏王說:‘和、戰都取決於齊國。’這分明是主戰的言辭,因之它不會援救魏國的!楚王對魏王不任用樓廓而是任用翟強主持媾和十分不滿,怨恨魏國並已與它絕交。魏王很擔心魏國會馬上滅亡,而翟強準備聯合秦、齊摒棄楚國來貶低樓廓。樓廓卻準備聯合秦、楚摒棄齊國以貶低翟強。您最好是停止和魏國媾和,派人對樓廓說:‘您能否把汾水以北的土地獻給秦國?如能,我就會和楚國聯合摒棄齊國來抬高您,這是我能辦到的事。’樓庳與楚王一定答應得很爽快,然後會對翟強說:‘您能否把汾水以北的土地獻給秦國?如能,我就會聯合齊國摒棄楚國以抬高您。’翟強和齊王也會馬上答應。這樣,您在魏國之外又得到齊、楚兩國的支持,在魏國國內又有樓、翟兩人幫您辦事,為什麼不可以在河東地區擁有地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