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西出陽關無故人(1 / 2)

此去塞外,風沙三萬裏。

駝鈴擊響在風中,聲音悠遠而拖遝。商客們早就被大漠蒸騰的熱氣烤得失去了活力,無精打采地靠在牲畜的背上。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雖然隊伍裏有不少第一次跑商的人,可經驗豐富的老人卻十分清楚,他們並沒有走出多遠。

這隻駝隊從蘭州出發,雇傭了刀客和引路人,一路向西,出了玉門關才不過數天。沿著河西走廊走下去,途經可供商隊休息整頓的綠洲,還要及時防範大漠裏神出鬼沒的盜賊響馬。

古道漫漫,絲路綿長,一出玉門關便徹底離了中原大承的庇護,而商隊往往隨身攜帶大量的,絲綢茶葉一類的貨物,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可一旦穿越了荒漠,這些東西便能在那些遙遠的西域諸國,賣出十倍的價錢。

走商豐厚的利潤吸引了不少生意人,卻也招來了不少覬覦其利的馬賊強盜之屬,每年,來往的商隊多有被洗劫一空的,於是凡是想冒險走這條路的商旅,都不得不花大價錢雇傭刀客一路保鏢。

領隊的人是個眼神精明淩厲的漢子,隊裏人都叫他老刀,雖然一眼瞧上去沒什麼過人之處,卻是個在這條道上來往了十幾年的老刀客了。

做了這麼多年刀尖舔血的營生,老刀也覺得年紀大了,再幹上幾年,便該甩手不幹了,於是便帶了幾個徒弟,待教會了那幾個小兔崽子便打定主意回家養老去。

說起徒弟,老刀回頭看著身後那個坐在駱駝背上和身旁商客聊得火熱的年輕人,臉色一沉,沒長進的臭小子。

做他們這一行的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最忌諱就是亂打聽,說不定就沾了一身腥臊,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這麼說兄台也是敦煌人?”年輕的刀客眼神清亮,明淺得一眼便看得見底,雖然握著刀,握刀的手卻有著未經風沙磨礪的白皙。

他正於隊伍裏另一個青年說話,那人身著素衣,一身普通商賈打扮,容貌斯斯文文,卻並不出眾,話不多,卻勝在談吐風雅。

“雖是敦煌人,卻也離家有了一年之久。”

這也很常見,商人為了生意幾年未歸都是正常的,年輕的刀客便將這青年當成了普通的商賈,再加上他性子活潑,商路上又難得遇上個能談得來的人,便打開了話匣子。

老刀離著遠遠的,聽那小兔崽子胡扯,頭都疼了。回頭仔細打量著那個素衣的青年,這麼一看便看出了幾分不對勁。

沙漠裏風沙大,自家徒弟都不敢迎著風開口說話,否則便吃了滿口的沙子,而這個年輕人雖然話不多,可迎著這麼大的風沙行走,迎風開口的時候,吐納之間居然沒有吸入一粒飛沙。

默不作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出關之前為何沒有好好盤點,讓商隊裏混進來了這樣一個不知來路的危險人物。

說起來最好的做法便是在下個落腳的古城將這個家夥甩掉,可距離最近的修整點還有至少七八天的路程,老刀看著那個素衣的青年陷入了沉思,該怎麼除去這個隱藏禍患?

似乎感受到了刀客的目光,青年抬起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遠處的人,輕輕扣了扣手指,老刀這才發現那人的左手竟扣著一隻長相奇怪的木笛。

不是大漠裏常見的那種笛子,青年手中的笛子十分簡陋,似乎是自己削出來的,連個掛飾都沒有,唯一稀奇的,便是那五個音孔。

五個……老刀心裏一跳,遭了,這家夥是個蠱師。

尋常的竹笛一般都是六孔,缺了一孔便失了音色,可驅蠱之人用的偏偏都是五孔竹笛,再一看那青年骨節分明的手指和蒼白的膚色,憑著這麼多年的經驗,老刀覺得這家夥八九不離十就是個用蠱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