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盤根錯節疑心起(2 / 2)

可信任隻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沒有禮尚往來這一說,白紙黑字寫下的契約都可以翻臉不認人,更何況那無憑無據的信任呢?雲逍再信任慕無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給他,慕無端真能信守承諾安安分分做個管家?

不是蕭客行不通人情,隻是在聽風樓呆了太久,天家皇室,將相權臣的鬥爭見了太多太多,背叛,謀反,出賣……這樣的戲碼從來都圍繞著信任二字,演到最後卻往往和信任背道而馳,毫無關聯。

但畢竟是老江湖了,在沒有證據之前決不可打草驚蛇,蕭客行沉默地注視這推門進來的慕無端,看著他放下給雲逍的藥,隨即安靜地退了出去,目光落在那碗藥上。

這藥是封非煙選的,雖然喚不醒雲逍,卻可以暫緩毒素的侵蝕,或許是剛才一念之間想了太多,蕭客行盯著這碗藥半晌,終是沒敢給雲逍服下,反而取出銀針開始驗毒。

說也可笑,兩個人維持十年的信任竟叫他一個和雲逍相識不久的人來檢驗,當局者迷——這話真不假。

銀針並沒有變色,蕭客行鬆了口氣,扶起雲逍將藥慢慢給他服下。

可是就在蕭客行掰開雲逍的嘴灌了第一口的時候,雲逍的身子似乎往後縮了一下,就像在抗拒一般。

蕭客行心細,立馬放下了手中的藥,轉身去看雲逍,卻見昏迷著的雲逍唇角竟緩緩淌下一股鮮血,那刺眼的顏色讓蕭客行心裏一緊,再探雲逍的脈象,竟已然是內息大亂。

屋裏,蕭客行抱著雲逍心急如焚,屋外,慕無端靜靜望著遠處,嘴角噙著一絲奇怪的笑容,像是在嘲諷著什麼一般,幽幽歎了口氣。

什麼敦煌城主,什麼成品,鬥來鬥去也不過是這點水平,慕無端暗暗想著,身形卻不停,看方向正是向聽風樓外走去。

離著聽風樓不遠有處破落的土地廟,年久失修,連廟裏的泥塑都已經崩壞,露出灰禿禿的泥胚,一看就是早就斷了香火的樣子。

慕無端不緊不慢地踱入廟中,廟中黑暗無光,卻隱隱聽到輕微的聲響,似是有人。

“高季白已經死了,”慕無端的語氣很是愉悅,唇邊滿是挑釁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卻根本沒有觸及眼睛,逆著光,那雙本該是墨色的眸子竟已是如海洋般深邃的藍色,隻聽得嘎嘎幾聲,“慕無端”的身形忽然舒展開,再看去已是另一個人——伽亞。

扯下臉上的易容,伽亞不緊不慢地走入廟裏,望著那個依舊沉默的人,開口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黑暗中,真正的慕無端冷冷望著伽亞,手指收緊,卻礙於身上被封了穴道,一口真氣都提不上來。

“不會。”慕無端的聲音依舊那麼平板,但那雙墨色的眸子裏已經燃起了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