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或者是天天無所事事,隻能睡覺,連續十幾天,雲逍總覺得自己身上懶得很。
蕭赭就覺得他家樓主“夫人”簡直就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在冬三月,人模狗樣地過著豬一樣的日子。
每天日上三竿不起床,快到晌午的時候晃晃悠悠爬起來草草吃兩口東西,看看閑書,沒一會兒就又把書扣在臉上見周公去了。
雲逍這一睡倒沒什麼,隻是可憐了我們的蕭大樓主,大清早出去辦事情看到的是睡著的雲逍,傍晚匆匆趕回來見到的還是睡著的雲逍。一連七天,蕭客行被雲逍的懶病氣得憋了一肚子火,可每每看到他平靜的睡顏,總是狠不下心來把這家夥弄醒,隻好聽之任之,隨他去了。
既然連蕭大樓主都耐下心對雲逍放任不管了,其他人就更沒有膽子去幹涉雲逍睡覺,雲逍這下算是把後半輩子的覺全補回來了,越睡越懶,越懶越睡,睡到最後連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
的確,人就是再懶也不會這樣沒日沒夜地轉圈兒睡,至少也得需要起來進食,可雲逍連起來用膳都難,眼皮像不聽控製一般,怎麼也睜不開眼睛,意識更是一片混沌。
換句話說,這不是犯困,而是昏迷。
可惜,等蕭客行發現的時候,雲逍已經開始長睡不醒了,整個人呼吸均勻就像睡著了一樣,身體卻在睡眠中不斷衰弱。
請了封非煙來看過,隻說是中毒,卻又不清楚是什麼毒,天舟閣的神醫束手無策,蕭客行連夜調請了各處的名醫,卻都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方法。
看著愛人一日日地衰弱下去,蕭客行覺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為什麼他沒有早點發現?
這也怪不得蕭客行,雲逍就是一個隨性的人,想一出是一出,不高興了可以睡一天不起床,高興了三更半夜也可以起來鬧騰,做什麼基本全憑心情,來了興致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蕭客行原本也以為雲逍是忽然收心斂性,休養生息,心裏也覺得比起天天在聽風樓裏作妖的雲逍還是安靜點好,所以也沒怎麼注意,誰知道這一放任便出了大事。
“蕭樓主。”
蕭客行沉默地衝慕無端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回了雲逍身上,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輕瞥了一眼慕無端,墨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像是懷疑,又像在猶豫。
按道理說,雲逍一天到晚呆在聽風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再加上本身對毒深有研究,江湖上的人想來聽風樓害他,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能給雲逍下毒不但要了解他的生活習慣,更是要得到他全心的信任,符合這兩個條件的,聽風樓裏隻有一個人——慕無端。
慕無端身為敦煌守將,深得城主信任,再加上難得是個認真嚴謹的人,雲逍便心安理得地將管家這個身份安給了他。
十年的磨合,就算是兩塊尖銳的石頭,怎麼也還算是有些默契,蕭客行再善於揣測人心,對雲逍的了解必定是遠遠不及和雲逍有著十年兄弟之誼的慕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