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端還有一個空著的鉤子,卻沒有掛頭顱,走近一看,一縷銀絲掛在鐵鉤上,像是人的發。
銀發……蕭客行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伸手將那縷銀發握在手中,手指收緊,骨節泛白,一種有些陌生的情緒在心底滋芽,竟像是——在害怕?
這世上,他蕭客行還怕什麼呢?懲奸除惡的善事他做過,栽贓陷害的手段也不少。在聽風樓的這些年,身後森嚴的皇權已經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早就學會了怎麼將自己從現實中剝離開,隻做事,不思量。這樣的他才是天家皇室手裏最趁手的兵刃,指哪兒打哪兒,例不虛發。
可誰知道,就是兵刃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呢?萬一當他找到雲逍的時候,看到的會是這樣一顆圓滾滾的頭顱……
蕭客行攥緊了那縷銀發,竟有些不敢再看那排猙獰的腦袋,提了劍,快步向前走去——他不想,也不敢去想那樣的後果。
不知走出了多遠,蕭客行抬起頭望著已經半黑的天,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窩囊得很,磨磨唧唧,多愁善感得像個娘們。
他蕭客行想要的東西,就是化成灰也要搶到手,那雲逍縱使就剩個腦袋,也得拿回來栽到花盆裏當肥料。
那話怎麼說來著——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是化成了灰,也拿回來肥田!
這廂正琢磨著怎麼拿雲逍的腦袋當肥料種菜,身後的房頂上忽然傳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像是有人失足從上麵摔了下來,踩碎了瓦片,嘎啦啦響成一片。
蕭客行反應極快,急忙側身躲開,待那東西落地,發出一聲悶響,定睛一看竟是個沒了腦袋的女屍。
不同於之前看到的那些綠油油的包心菜般的屍體,這女屍皮膚雪白,被切斷的頸子還冒著血,顯然就是在剛剛被人割下了腦袋。
借著落日餘暉,蕭客行看清了房頂上還有一個人。
那人居高臨下地望著蕭客行,一身玉樹臨風的白袍上血跡斑斑,衣擺破爛,被撕成了條狀,沾血的手裏拎著個人頭。
好像剛才割人頭的時候被濺了一臉的血,他緩緩抬起手擦了擦麵上的鮮紅,末了舔了舔沾了血的指尖,桃花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漫不經心地隨手一揚,那頭顱咕嚕嚕地順著房簷滾了下去,就落在蕭客行腳邊。
“味道如何?”仰頭望著這滿手血汙的男人,蕭客行隻是淡淡地笑著,開口問了句毫不相關的話。
屋頂上的人一愣,眉毛高高揚起,隨後便展顏一笑,眉目舒展,眼角上挑,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不好。”他搖搖頭,後退兩步,像是力竭一般,一屁股坐了下去,苦笑“我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