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夥計對視一眼,仍是那個瘦子開口道:“客官來時我們也不曾見到你騎了馬來。”說著竟是玩味的上下打量大奎,大奎一身破舊粗布棉襖棉褲,鞋上還打著補丁。看這樣子十足一個窮困鄉下漢,如此窮困之人怎會有馬?
大奎想要四下尋找,卻被兩個夥計一左一右拉扯住。
瘦夥計道:“吃了飯給錢你就別想走。”
另一個夥計冷哼道:“你當我們這裏真的白吃麵?”
原來這家麵館起這個名字卻是另有緣故,冉掌櫃祖上傳下的秘方,所以他的麵皮是這漢中最有名氣的。開店之初冉掌櫃曾揚言:“麵不好吃不要錢”。故此有了白吃麵的招牌。
這一番拉扯,本來冷清的街上,行人紛紛圍上來看熱鬧,有些吃過晚飯的人家見到街上爭執,也都出門來看。
大奎心急如焚,見到兩個夥計這般無禮,心中不由大怒:“我乃是當朝一品太保,中書省左都禦史,都給我滾開。”說著雙膀一掙,兩個夥計抓持不住頓時飛跌了出去。
說來也是巧,那個瘦夥計身子跌出去卻是剛好撞倒了門前的樹上。這一撞竟是頭破血流就此昏死過去。圍觀的百姓一見,轟然四散。有人邊跑邊嚷:“打死人了。”
大奎也愣住了,另一個夥計爬起身來又向大奎撲了過來,大奎任由他將自己抱住,竟是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夥計歇斯底裏的喊道:“吃飯不給錢,還打人?走走走,跟我去見官。”
冉掌櫃聽到門外吵鬧,便出了房門來看究竟。見是剛剛的食客,不僅揚聲道:“小三啊,算了吧。兩碗麵皮不值幾個錢。”
那個叫小三的夥計一邊攔腰抱著大奎,一邊嚷道:“他打死了王六子。”原來那個瘦夥計叫王六子。
冉掌櫃聞言大驚,這才看到樹根下躺著的夥計。冉掌櫃也慌了神,見到小三抱著大奎拉扯,當下站在街上頓足喊道:“來人啊,出人命啦。”
不多時,長街遠處奔來一隊衙差,來到‘白吃麵’飯館門前二話不說便來鎖大奎。大奎這才回過神來,揚聲喝道:“我乃朝廷重臣,誰敢鎖我?”拿著加鎖的衙差還不等近身,已被大奎擒腕一扯,腳下使個絆子當即撲倒在街上。
“你敢拒捕?”衙差捕頭一聲喝問,當先拔出腰刀來,餘眾紛紛上前將大奎圍在當中當中。直到此刻小三仍是死死抱住大奎的腰身不撒手,大奎雙手抓住小三的雙手腕,隻用了三分力道,這小三便慘號著撒了手。
大奎抖手將小三推到一邊,這才道:“朝廷有法度,刑不上大夫。我乃當朝一品,你等自不能鎖我。此間是一場誤會,我隨你等到衙門理論便是。”說著一擺手道:“頭前帶路。”
捕頭見大奎一身破衣,但說起話來的腔調卻有模有樣,心中有些吃不準。今日曾聞來了一位大員,不會就是眼前這位吧。
捕頭點點頭道:“那好,你就跟我們走吧。”說著當先向著來路走去。其餘衙差依舊是呈包圍之勢,大奎跟在捕頭身後,這些衙差便隨在左右小心提放著。
走了不到盞茶時候,眾人來到了漢中縣衙門,漢中太守夏慶忠聞訊急忙升堂問案。按說這衙門是不夜審的,但關係到當朝重臣,雖不知真假但卻不能馬虎。
堂上太守夏慶忠大人正襟危坐,等到大奎被帶上了堂,太守傻眼了。來者正是白日所見的朝廷大員,隻是護送前來的兵士已回返,故此夏慶忠也無從考證。
“你姓甚名誰?從實報來。”太守夏慶忠提心吊膽的問道。白日裏相見,大奎開口便問那裏有吃的,竟是連名姓官階也沒說,此刻太守夏慶忠不得不問。
大奎站在堂上淩然道:“本官乃是太子太保,中書省左都禦史,濟州太守張大奎。”
夏慶忠聞言點了點頭,又問道:“有何憑證?”
大奎氣道:“在貴縣吃頓飯的功夫,馬匹行囊悉數被盜,印信皆在馬背的挑擔中。”
太守夏慶忠心中好生苦惱,麵前這位上差是貨真價實的,這他心中清楚。但一品大員的馬匹行囊在漢中縣被盜,他這個太守也是難辭其咎,這卻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