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官上任(2 / 2)

大奎一口氣將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背了下來,險些把這主事的下巴驚掉了。

此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乃是由曆代軍規沿襲而來,主要出自《軍政》,《軍要》及《軍讖》三軍書。大奎之所以能背誦的如此流利,是因為當年的從軍經曆已成為心中烙印,這個烙印裏有苦有痛更有傷。

主事咽了口唾沫,自知這個夥頭校尉不好惹。能把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背的如此爛熟之人,豈是易於之輩?

“那個,你們別愣著,快快將張校尉所需物事備齊了。”主事一聲令下,兩名兵士哪裏還敢在言語,連忙分頭準備。主事持了賬冊笑道:“張校尉稍待,本官查看一番。”說著翻開了手上的賬簿,找了一會才念道:“鐵盔一頂,鐵甲一副,軍服一身,被褥一套,佩刀一口……。”

豈料剛剛念到這裏,一邊的兵士輕聲糾正道:“大人,錯了。這是武備校尉的,他是後備。”

主事不由罵道:“放肆,難道夥頭校尉不是校尉嗎?”這主事生就一副威猛相貌,此番裝模作樣的一發火,倒也有些威勢。

大奎將配發的軍需一一領受,主事派一名兵士帶著大奎到了夥頭營。進了營另有一名差官將大奎的名字入了冊,這才叫大奎到夥房就職。所謂的夥房,隻是數十個老軍,大奎既然是夥頭校尉,那麼這些老頭便都歸他管了。眾老軍得知大奎是上頭派來的校尉,不僅紛紛上前寒暄,大奎也都一一笑臉回敬。看著這一張張老臉,大奎仿若又回到了初從軍時的時候。那個時候每日與人稱兄道弟,最高興的事便是與老軍為伍。

當兵最難熬的便是挨餓,因為大隊人馬一旦征戰,勢必是要走南闖北。而糧草輜重則緊跟其後,若是一路急行軍則糧草勢必不濟,到那個時候便要挨餓了。人言流兵為匪,卻是沒有辦法,不去搶東西填飽肚子,那麼就要餓肚子。

當兵打仗,三五日斷水斷糧很平常,這就要看兵士有沒有生存的本事了。而隻要是打仗,身為軍中的夥夫無疑是一件美差。衝鋒陷陣不幹他的事,好酒好肉他先嚐嚐,至於嚐多少那就要看個人的喜好了。

大奎倒也直爽,抱著被褥衣裝站在那裏問道:“我們睡在哪裏?”

身邊一老軍笑道:“裏間。您睡裏間。”大奎按著指引進了所謂的裏間。好家夥,這裏就是一間庫房,鐵鍋一大摞,一應用具胡亂裝在一隻大筐裏。碗筷子更是堆得小山一般。看樣子這些東西多日沒洗了,竟惹來成群的蒼蠅嗡嗡亂飛。

大奎皺了皺眉頭,養尊處優慣了,猛一來到這般髒亂的所在,心中著實不能適應。尋了僻靜處,換上了軍服鎧甲掛上腰刀,這才再次來到外間。眾老軍見到大奎出來,紛紛起身等候訓示。

“眾位老哥,都坐吧。”大奎一臉笑意道。

眾老軍哪裏敢坐,依然站在原地等著大奎說話。大奎見狀隻得幹笑道:“張某初來乍到,還望眾位多多照拂啊。”哪成想,大奎話音一落,眾老軍竟各自尋了牆根牆角靠牆坐下,一個個半眯了眼假睡,大奎卻是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身邊還有一名老軍卻是站在那裏不聲不響,大奎不禁問道:“老哥貴姓啊?”

這老軍笑著道:“我姓霍,是這些老家夥的把頭。”說著嘿嘿幹笑了兩聲。

“哦,霍老哥。”大奎笑得很親切,絲毫沒有官大一級的樣子。

老霍也笑了笑,卻偷偷在大奎衣襟上拉了一下,隨後轉身出了房門。

大奎心知老火有話要說,便不聲不響的跟了出去。來到僻靜處,老霍笑道:“張校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奎聞言不僅眉頭一皺道:“今後大家便是一個鍋裏吃飯的了,何必如此見外!霍老哥有話但說無妨。”

“即是我等上官,當要顯出威儀來。若是一味的遷就大家夥,豈不是毫無說服力,試問一個綿羊怎麼去管一群羊?”老霍雖是言辭寥寥,但卻道出了實情。

百姓者,得過且過。官家也好,地主也罷,對百姓的法子就是兩個字‘威壓’。你不威壓,百姓對官不納稅,對地主不交糧。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有誰見過百姓主動到衙門交稅的?有誰見過百姓主動把糧食送到地主家的?

如果硬要較真,還真有。不外乎兩種人,一是被逼無奈,二是有求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