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放開茶壺蓋,緩緩的起身。大奎見到他的右臂低垂,顯然自己所料不差。板凳能站起身,而那茶壺蓋卻被勒昏了。毫無疑問,板凳再次勝出。
王西元長舒一口氣,大奎卻仍是眉頭緊皺。果不其然,這次較量過後六人剩下三個,也就是說有人要再戰兩輪。
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早已看出此中蹊蹺,當下故作大度道:“哎呀,你們的勇士果然不錯,竟能戰到此刻,嗬嗬嗬”接著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續道:“兩位使節大人,不要說我把匝刺瓦爾密欺人,你們的勇士可以稍事歇息,到最後一輪再行較量。”
王西元巴不得板凳能歇會,聞言點頭附和道:“梁王宅心仁厚,本官感佩之至。”
大奎也道:“都說梁王人品好,今天見了果然名不虛傳,嗬嗬嗬。”說著在茶幾上端起了茶盞問道:“不知梁王可否讓本官給我的侍衛送口茶?”
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倒也大度,點頭道:“可以,大人自去便了,勝負豈在一口茶上?”
坐在梁王把匝刺瓦爾密身側的一名元兵武官聞言不禁有些心急,但礙於場麵確是不好開口。他已看出大明一方的跤手到了強弩之末,如果再有變故,怕是勝負未知了。
大奎端著茶下了看台,來到了板凳身邊。
板凳站在那裏已是額頭見汗,左手捂著右臂肩頭,雖是身受重創痛入心扉,但仍是一臉剛毅。
“大人。”板凳咬著牙躬身見禮。
大奎笑了笑,問道:“手臂如何了?”
“該是骨錯了(脫臼),不妨事。屬下還能再戰。”板凳言辭不見一絲的軟弱。
“這樣了如何能再鬥?”大奎心中痛惜,遞過了茶盞。
板凳單手接過茶盞,道了聲謝。大奎沒言語,左手按在板凳右肩處,右手握住板凳右手臂,身形一抖隻聞‘哢’一聲輕響,竟是將板凳被卸脫的右肩接了回去。
板凳一聲輕哼,隨後試了試右臂,驚喜道:“大人,我好了。”
“你的右臂不能再用力了”大奎溫言勸道:“見勢不好就認輸,此番輸贏無關大局。”
板凳笑道:“不妨事,不就是一條胳膊嗎。”大奎聞言一愣,隻聽板凳續道:“此番比鬥贏的是氣勢,輸的是大明的臉麵,屬下雖萬死絕不言敗。”
“好漢子,我張大奎沒有看錯人。”大奎再次拍了拍板凳的肩膀。
這時場邊傳來一聲鑼響,場中的兩名跤手已經決出了勝負。
板凳急聲道:“大人,他們光著身子,滑不留手,我當如何?”
大奎轉頭向台上看了看道:“脫衣服。”
板凳不敢怠慢,三兩下除了上衣。
大奎環目四望,見左近無人,這才附在板凳耳邊道:“近身抓鳥,神仙難跑。”
“啊?”板凳聞言愣了,大奎恍若無事般拿回茶盞一步三晃的回了看台,隻留下板凳一人站在場邊發呆。
最後的對壘,板凳麵對的是一個強勁的對手。此人身高與板凳相若,渾身肌肉隆起,雙臂仿若青筋糾結,一看便是力大勇猛之輩。
這人板凳見過,正是迎接招安隊伍進城的元將哈丹巴特爾。
此刻的哈丹巴特爾臉上帶著獰笑,仿若麵前的板凳不過是砧板上的肉,他想怎麼切便怎麼切。這是自傲,但自傲自有自傲的本錢。哈丹巴特爾乃是雲南曆屆那達慕的巴圖魯,可謂是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手下第一猛將。
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坐在看台上,一副誌得意滿之色,便似他的愛將已經奪魁一般。這也難怪,他對自己的愛將從來都是信任有加,哈丹巴特爾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哈丹巴特爾的力氣能將牤牛的脖子擰斷,更何況是人。
比賽開始,雙方跤手入場。評判一聲斷喝,便算是宣告開戰,隨後這評判轉身飛奔出場。這也難怪,跤場上拳腳無眼,雲南那達慕的上任評判就是因為離場慢了,被跤手誤傷致死。因為一個跤手被摔蒙圈了,誤將評判當成對手扔出場去,結果那評判無巧不巧的摔在一塊石頭上一命嗚呼。
兩個猛男齊聲厲喝,怒然撞在一起。板凳已是雙目盡赤,使盡渾身力氣與之糾纏。哈丹巴特爾的力道實在是太大,竟將板凳雙臂擒住整個人扔了出去。
圍觀元兵百姓不禁發出一片驚呼,幸虧板凳身形靈巧,空中擰身雙腳安然落地。可說是險之又險,勝負隻在頃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