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與盤步當初去舟山島之際,便是在鬆江府府衙門落的腳,此番回轉蘇州也是在鬆江府將寄存的物品馬匹取了才向回返,此刻又再次跟著酒肆的一家人奔赴鬆江府,大奎心中多少有些無奈。雖然心中記掛著嬌妻及愛子,但是國家之事大於家事,大奎不得不有所取舍。
出了門,大奎與盤步二人策馬跟在飯館一家人的馬車後續徐而行,畢竟是關係到人命大事,馬車上的老者雖是心急如火,卻將馬車趕的一路小跑。
山路坎坷難行,那馬車一路行來車轅‘嘎支支’響個不停,可那個老者卻一直催促道:“快些,再快些。”
他兒子柱子不住介的揮馬鞭抽在拉車的馬臀上,那拉車的馬卻是尋常的耕馬,跑起路來並不很快,但在柱子的不斷鞭策下卻也是四蹄疾奔。看著前麵破舊的馬車,大奎真擔心一個不小心,那個馬車會散架。
又行了一程,大奎暗暗吩咐盤步道:“你隨他們到青浦縣走一趟,暗查這樁人命案的來龍去脈,我到鬆江府請何大人,你我在青浦縣會和。”盤步點頭答應了,大奎獨自策馬趕到馬車一邊,這才笑嗬嗬的道:“老哥,再向前走你我便要分道揚鑣了,再下去鬆江府叫我那外甥一道去青浦縣一趟,你們且先慢行吧。”
老者坐在車上隻是略微的點了點頭,看樣子對大奎的話倒是有七分不信。這也難怪,一個趕路的人遇到這種事,隻因為一頓飯便奔波一場?而且那麼巧,那鬆江府的知府便是他外甥?再者說,看年齡也不像。這人簡直一派胡言,老者自然是不予理會。
大奎見老者的態度,心中自然是明了其中奧妙。跟著馬車山腳,就在岔路上,大奎與眾人分道揚鑣,策馬一路直奔鬆江府。此去鬆江府不過數十裏,依紅雲的腳力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便即趕到低頭。
鬆江知府何崇誌很疑惑,為何上差江南通政使大人去而複返?但大奎沒給他解釋,隻是說了一句話:“你治下的青浦縣官吏有貪贓劣跡,你跟我走一趟青浦查個明白吧。”這句話無異於催命符一般,直嚇得何崇誌險些拉褲子裏。
太祖皇上朱元璋整頓吏治,一聲令下便是三萬人頭落地,其中受牽連者甚眾。此番通政使大人這番話真真讓何崇誌有些魂不守舍,治下有官吏貪贓?那自己豈不是要受牽連?鬆江知府何崇誌不敢怠慢,隻帶了府衙捕快十餘人便隨大奎趕赴了青浦縣。
路上大奎叮囑道:“本官微服出訪,不想引人注意。對外你隻喚我舅舅便可。”
何崇誌雖是不明所以,但仍是滿口應承。心中嘀咕道:‘若是此番能逢凶化吉,莫說是外甥,便是孫子也當得。’
大奎與鬆江知府何崇誌帶著十餘捕快,俱是驃騎快馬,一路揚起漫天風塵,取道青浦縣而來。行至傍晚才到了青浦縣城,既是人命案子自然要查證一番,如今天色已晚卻也不急於一時,大奎與鬆江知府何崇誌等人隻管尋了客棧打尖。
這青浦縣地處長江三角洲太湖平原東側,方圓一千二百裏,東與上海縣為鄰,南與鬆江縣、金山縣、浙江嘉善縣接壤,西與江蘇吳江縣、昆山縣毗連,北沿吳淞江與嘉定縣相望。以縣境東北有青龍鎮(今舊青浦鎮),東部有五浦(趙屯、大盈、顧會、盤龍、崧子)彙於吳淞江,故名青浦。縣域東西兩片寬廣,中部狹窄,形似彩蝶展翅。
俗語講: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青浦縣雖是彈丸小縣,可這酒樓客棧卻是頗為講究。此刻已到晚飯時間,大奎午時沒吃好,此刻自當飽餐一頓。
這客棧前堂便是酒樓,一幹人等到了客棧前堂,到了二樓尋了靠窗的桌子落座。那些捕快卻是站在一側不敢坐下。
大奎嗬嗬笑著招呼道:“你等自尋座頭,想吃什麼隻管點,莫要怕花錢。”
但凡官府捕快皆是當地青壯充任,閑時下地務農,忙時回府衙辦差。他們每月的月俸不多,隻是夠勉強糊口而已,這一點大奎是知道的。
鬆江知府何崇誌聞言卻是額頭見汗,身為鬆江知府這青浦縣便是治下。換句話,說他何崇誌便是主,而上差通政使大人便是客。此番吃喝想必是要出血一回,而這位通政使大人似乎很會做人,竟叫那些捕快也入席。
這些捕快若是隻吃青菜豆腐倒還好說,若是真的聽從通政使大人的話,想吃什麼吃什麼,怕是自己要將自己賣了也消受不起啊。
這何崇誌正在為難之際,店家小二走上樓來到桌前躬身問道:“大人,不知您要吃點什麼?”何崇誌走得匆忙,仍是一身官服,故此這店家小二便當先問他。
何崇誌苦笑道:“哦,今天是家宴,這位是我舅舅,小二哥可問他老人家喜歡吃什麼。”說著何崇誌伸手做了個引薦。
“哎呦,原來是大人的舅父到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告罪告罪!”小二轉個臉又對大奎做著揖,可仔細一看這位舅父的年紀比那外甥的年紀都要小,心中不禁有些花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