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奴家多嘴了”。婦人說罷,當即轉身進了裏間。
盤步皺眉道:“義父,這會不會是黑店?”
大奎笑道:“隻管吃喝,不要多嘴便好。”盤步應了一聲便再不言語。
過不多時,酒菜飯食上了桌,等到上菜的婦人退下去了,大奎這才由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在酒菜裏試了一遍,確認無毒這才與盤步吃喝起來。
正吃喝間,大門外傳來一聲喊叫:“爹,不好了。”話音剛落,由門外闖進一個後生。
老者聽到喊聲連忙由裏間出來,嘴上卻責備道:“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是這般冒失,莫要驚嚇了客人。”老者說著,回過身向大奎及盤步躬了躬身道:“這是我家的小子,年輕不懂事,衝撞了二位客官。”
大奎放下手中酒杯笑道:“不妨事,老人家請自便。”老者再次躬了躬身子陪著不是,接著回過身拉著那後生出門到了院外。
大奎與盤步一邊吃喝,卻聽那老者在院子裏急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隻聽那後生道:“爹,我二舅失手將王喜貴打死了。”
“啊?”老者聞言頓時沒了聲音。
裏間的那個婦人聽到響動也從裏間出來到了院中,這下可熱鬧了,院子裏一家三口喋喋不休說個沒完。
大奎與盤步吃喝間聽得真切,大概的意思是這後生的舅舅是個販賣牲口的,因為與鬆江府青浦縣的稅吏發生口角,失手將其打殺了。原本是簡簡單單的一樁凶殺案,自有官府處置,大奎也沒放在心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豈料那婦人聽到噩耗卻是當即嚎啕大哭,後生勸慰道:“姐,你別哭。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便是。”
“二舅殺了人,官府定當四處緝拿,一但被抓住,誰能救得了他啊。”婦人邊說邊嚎哭,聽聲音哭得甚是淒慘悲涼,大奎本是餓了,但卻被這婦人哭的全無一點食欲了。
“姐姐莫要再哭,那稅吏平日裏欺行霸市,這次是他咎由自取,我們去鬆江府告狀。”後生氣呼呼的道。
老者歎道:“殺人償命自古皆然,便是有天大的過節,這殺了人總是理虧,卻到哪裏告狀?”
“那稅吏乃是青浦縣縣令的弟弟,平日裏那狗官便是靠著他弟弟四處斂財,我們去鬆江府定能討個公道。”後生說得理直氣壯,不想卻遭到老者的搶白。
“你就不想想,人家都說官官相護,到鬆江府你就能告的贏?這民不與官鬥可是古訓。”老者歎了一口氣續道:“這都是命啊。”
這一家人還在院子裏喋喋不休,大奎卻聽得一頭霧水。這鬆江府及周邊鎮縣的官吏,在大奎任職刑部尚書其間應該已經殺的幹幹淨淨了,為何還有人徇私枉法?人命案子大奎本不相管,但是這貪官斂財之事卻是大奎份內的職責。
“店家,結賬。”大奎揚聲喚到。
老者聽到大奎的聲音,這才進了屋裏來到桌前。
“客官,小老兒家裏有事,這頓飯錢就免了吧。請客官自行離去,這小店要打烊了。”老者說完,便唉聲歎氣的獨自進了裏間。
大奎頓時愣住了,客人吃飯不收錢這是什麼道理。
大奎與盤步就這樣坐在桌子邊,看著這一家人忙裏忙外的收拾。
“柱子,去套車。”老者揚聲喊著,不一會又道:“翠英啊,把能帶的幹糧都帶上。”
等到老者由裏間出來,見到大奎及盤步仍在堂上坐著,老者不禁問道:“客官,你怎麼還沒走啊。”
大奎笑道:“還沒結賬,我如何能走?”
“都說不要你的飯錢了,小老兒家中確實有事,客官自便吧。”老者話語中帶著三分的急切,大奎聽了不禁有些好笑,但大奎還是由懷中掏出一小塊銀子放在了桌上。
“在下出門太急沒帶銅幣,這一塊銀子便權當飯資了。”大奎笑著說道。
豈料老者卻道:“小老兒雖是鄉野村夫,但也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區區一頓飯哪裏值一錠銀子。客官快將銀子收回去,我們要走了。”
這老漢年紀一大把,脾性竟是如此耿直,大奎心中不禁讚歎。
當下大奎起身道:“即是如此,在下便領了這份人情。”頓了頓大奎又道:“我二人本想到蘇州投親,但在下臨時改了主意,在下是鬆江府人氏,我們不妨一路走吧。”
老者聞言一愣,當即問道:“客官是鬆江府人氏?”
大奎笑道:“這個豈能有假,而且知府還是我外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