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通政使到了,老天爺!難道是太平知府餘大人犯了事啦?
如今的大奎在江南官場中便如瘟神一般,走到哪裏都不免引起不小的響動。可不是嘛,大奎走到哪裏都要開殺戒,湖廣順元城一開刀就是三百多人的人頭落地,雖是極遠異族之地,當年這一事如今卻是盡人皆知。
大奎吩咐這衙差不要聲張,頭前帶路去見知府餘大人。
餘大人四十許人,慈眉善目麵相和善,尤其是為官素來清廉民聲極好。大奎在這太平府也布有哨探,哨探打聽到虛實以後便即自行離去,直到尋訪到有劣跡的官員方才會停留並傳送消息。大奎到太平府的主要目的便是看中餘大人的正派。
府衙後宅中,餘大人正在與下人們一起種菜。此等作為卻與吳王有關,吳王雖擁有江南半壁,卻依然以身作則節儉自守,吳王宮很少花圃園林卻有大片的菜地。這些菜便是吳王宮中王妃宮女及宦官仆役所種,連馬王後亦在此列。吳王有閑暇了也會時不時的下地務農,王駕如此誰還會自持身份?
吳王此風傳遍江南,江南官員便紛紛效仿。餘大人本是讀書人,隻道萬般皆下品。然吳王尚且不忘本分,那他這個作知府的又怎麼能免俗?
做官坐到五品以上,按說俸祿用來吃穿用度隻要不奢侈卻也夠用,學吳王種菜不過是照貓畫虎做做樣子,一種形式而已。誰知這餘大人是個死心眼,種菜還種出了癮頭。此時隻著一身褻衣,正在院子裏拿著鐵鋤忙活,一幹下人也都提水的提水播種的播種。
大奎隨著衙差到了後院,見到此番情景不免莞爾。隨後示意衙差不要聲張,走到了餘大人身後,輕聲道:“餘大人,要幫忙嗎?”
餘大人正在壟土,看那架勢正在興頭上,聞言向地壟左右看了看才道:“恩,本官已壟好的地壟你且在壟上相隔半尺挖一小坑,隨後自有人播種澆水。”
大奎笑了笑,隨後挽起袖子去找了一把小鐵鍁來,真的開始在地壟上挖起了坑。大奎本就是農戶出身,對這農事可說是行家裏手。前麵餘大人培壟,大奎在後麵挖坑,直到一條地壟溝走到頭才作罷。
餘大人直起身來,伸手捶了捶酸麻的腰回身一看到地壟上的坑不禁讚道:“恩,錯落有致深淺大小相宜!”隨後見到大奎腳上穿著皂靴,再向上看一身緋紅長袍。餘大人不禁呆了,再看大奎麵相。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膚色略黑倒似是個農家漢子。
見到大奎竟身著一身紅袍,餘大人不由開口喝道:“何妨大膽狂徒,竟敢逾製?”隨後見到不遠處傻站著的衙差,當即喝道:“來人,將這狂徒拿下打入監牢。”大奎站在那裏隻是含笑看著餘大人,並不說話。
誰知這一聲吩咐之下,那衙差身子沒動卻直向他眨眼睛。餘大人這才再次望向大奎身上的衣飾,紅袍帶著小朵花暗紋。不由心中大驚,連忙丟了鐵杵躬身抱拳道:“下官不知大人駕到,望乞贖罪。”說著深深一揖。
大奎哈哈大笑著過來伸手相扶道:“餘大人請勿多禮,快快請起。”
餘大人直起身,不由得再次問道:“大人您是?”大奎雖是一身紅袍,但具體是做什麼的,餘大人心中還吃不準。畢竟二品皆是朝官,朝官所司各有不同。
大奎伸手從懷中取了腰牌遞到餘大人手上道:“本官江南通政使張大奎。”
餘大人看過腰牌後雙手奉還,這才再次抱拳道:“下官太平府知府餘錚見過通政使張大人。”說著深深一揖。
大奎收了腰牌嗬嗬笑道:“餘大人請起,可否借一步說話?”
餘錚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說著吩咐衙差道:“請張大人到前廳奉茶,本官隨後便到。”衙差領命,走過來伸手做請道:“張大人這邊請!”
大奎也不推辭,轉身隨衙差到了衙門前廳。在前廳落座,衙差去泡了茶來,大奎慢慢品著茶等候,片刻後餘錚便已更衣來見。
大奎再次起身與餘錚客套一番,隨後二人分賓主落座,大奎直入正題道:“此番本官前來是想勞煩餘大人替本官準備舟船一艘,並尋精幹艄公兩名,武藝精強者五名。本官要渡江北上辦些事情。”
餘錚聞言不免一驚,這渡江豈是兒戲?且不說兩岸皆有軍兵布防巡視,身為大明的官員卻要私自渡江北上,這其中卻有什麼隱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