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秋夜涼風,月朗星稀。官道上隻見大奎身似疾風步似流星,兩側景物如飛倒退。大奎一邊奔走一邊回憶少年時與湯大哥一起趁夜爬城去殺貪官的事,往事曆曆在目言猶在耳。‘為黎民之苦,縱然千刀萬刃又何妨?’這是湯和說過的話,也將是自己一生的準則。
第二天辰時,大奎已放慢腳步。秋天是收獲的季節,路旁的田地裏已有農戶在勞作。大奎又步行了幾十裏,前方恰巧有個驛站。(明朝時,官道上每五百至八百裏便有一個驛站,驛站內有軍兵把守並圈養有馬匹作為通訊之用。)
大奎到了驛站,遠遠見到門前一名年輕士卒抱著纓槍靠在門框上雙眼尚在迷蒙,許是值夜的。大奎不由暗笑,站著也能睡著?大奎到了近前,在地上尋了根枯草。看著這兵士睡得還蠻香,大奎用手中枯草去戳這兵士的鼻孔。
‘啊嚏’這兵士一個噴嚏差點沒翻個跟頭。猛然驚覺身邊有人,兵士單手握槍一記橫掃打向大奎雙腿,大奎一驚這兵士竟也有兩下子,如此近的距離竟也能使槍帶風?大奎提起右腳一記外擺將這兵士的纓槍踢偏,兵士借力轉身手持槍杆直搗過來。
大奎暗讚:‘不錯,有兩手。’左跨一步閃開槍杆,兵士倒轉槍身抖個槍花刺向大奎咽喉。剛刺到一半生生停住,定睛一看便嚇傻了。
大奎負手而立笑意盈然,這兵士扔了纓槍從大奎身側竄進了驛站。接著就聽到這兵士在屋子裏喊:“都起來,官長巡查來了。”屋子裏頓時一片大亂。
過不多時,陸續從驛站內跑出十名兵士,一個仍忙著套皮甲的兵士許是伍長。這伍長有些見識,一看大奎的衣飾不由一驚。這伍長見過最大的官便是本縣的縣太爺,而縣太爺的衣服隻是青色官服尚且沒有花色。麵前這位竟是紅色,而且帶著小朵花的暗紋,他雖不知道是什麼官但知道一定要比縣太爺的官大。
這伍長前後左右看了看,並不見有其他人,不由想道:‘大官出行都有儀仗,這個官卻沒有。’伍長打量著大奎,眼中帶著懷疑之色,但還是小心的問道:“您是?”
大奎笑著從懷裏取出了腰牌送到這伍長眼前,這伍長看了看狀似不信,晃晃腦袋揉揉眼再仔細看“呀”驚叫一聲噗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其餘兵士一見也都跪伏於地不住的磕頭。
大奎仰天大笑道:“都起來吧,本官路過此地而已。”那伍長仍是不起身,跪在地上雙手左右開弓打著自己耳光:“小的該死,不該偷懶,小的該死,不該偷懶。”大奎不由疑惑,這伍長為何如此?
原來江浙行省的軍備最高長官便是大明開國名將常遇春,此人治軍極嚴。官道沿途驛站每日值夜均需帶軍伍長親自值守,否則便是瀆職,而瀆職在常遇春軍中那是殺頭的重罪,無怪這伍長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