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高的一棟主樓前,路也開闊了起來,有些些的光亮透過縫隙斜射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陸夜茴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整個樓閣被木板釘死了,那些光線就是從木板的縫裏透出來的。
中間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書著“鳳飛樓”三個字,蒼勁有力,似要破匾而出一般,與這個荒涼的宅子有些格格不入。
進了大樓,陸夜茴恍然覺得入錯了境,外頭如此陰森可怖,裏麵燈火通明,人聲喧嘩,宛若隔世。
在一旁從人的指引下,她們走上狹窄的環形樓梯,上了三樓。三樓已經是這個樓閣最高的地方了,站在上麵,可以俯視整個樓閣的中心。
從外麵看,竟然不覺得這樓閣有這麼大,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凸起來的圓台,上麵擺著一個半高的大石桌。一樓和二樓是隻有稍微阻擋起來的散座,三樓都是單獨的雅間。整個樓閣隻有一個出口,就是剛剛他們上來的地方,當然也不排除還有看不到的地方。
子涵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小姐,陸夜茴食指在唇上比了比,對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
樓內的燈光很亮,每一層的梁簷上都掛著一隻琉璃燈。雅間裏的燈光隔著一層紗,有些昏暗,照得陸夜茴的臉如玉般,精致得令人自歎不如。
雖然帶著麵紗,但是露在外麵的眉目如細膩的水墨畫,清雅脫俗的神韻,估計連世間最好的丹青畫手也難以下手。多一份太多,少一分不足,形如玉雕般的鼻梁,兩片潤雅優美的唇瓣,越看,越讓人沉迷。
坐在高處就有這個好處,你看得到別人,別人看不到你。
人聲嘈雜,這小小樓裏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但是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熟人。正是白日裏碰上的那個白衣女子顧秋霜,她的左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有些慘白。她的身旁依舊跟著白日裏的那個華衣男子,貼心的照顧在顧秋霜的左右。
她皺著眉,目送著顧秋霜被從人帶領著走上了三樓,然後走進她隔間的雅間裏。她有些鬱鬱的吐出一口氣,卻突然被另一個身影吸引住了。她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那人在她的對麵,他麵前的輕紗是撩起來的,慵懶的倚在軟榻上。一襲白衣如雲霧般繚繞,一邊輕晃著手中的酒樽,一邊注視著樓裏的一切。眸淡如雲,唇邊掛著一絲懶洋洋的微笑,仿佛對世間的一切都不在意,超脫在紅塵之外,卻又被紅塵羈絆。
突然,那人抬眸看向她的方向,雖然知道隔著輕紗他未必看的真切,但是她還是心虛的退後了一步。
周圍的人聲漸漸的停了下來,原來中間的圓台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圈帶麵具的人,打扮與宅子門口的守衛無異。中間的石桌上擺著三個錦盒,第一個很小,也就手掌般大小,第二個是個大方盒,第三個是個狹長的盒子。
石桌前,帶麵具的黑衣人將第一個盒子打開,麵朝眾人,一一巡視過去。錦盒裏的紅綾綢緞上,躺著一隻溫潤如玉的茶杯,並非玉質,也不是什麼名貴的材質,也不過是平常的瓷器,但是那雪白通透的杯身仿佛聚集了靈氣一般,隱隱透出一層雍容的光華。
平凡至極的瓷器,卻透出高貴不凡的玉澤,捉摸不透,卻又令人暗自讚歎,為之傾倒。
“這是玉雕大師容因留下的最後一隻華胥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