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蓋又來告訴陳彬媽說:“那個女同學去了濟南姑姑家,暫時回不來。姑娘讓陳彬春節後去西安路過濟南時,倆人見上一麵。”
就這樣,陳彬媽被蒙在鼓裏,隻有等著兒子去濟南了。
陳彬在中學六年,和音樂老師高起明接觸的時間最多,高老師像慈父般手把手教他拉小提琴,可以說倆人的感情很深,上了大學後,每到假期,他都要去學校看高老師。
今年寒假,陳彬受高老師之邀,協助學校排練節目。節目的總基調是歌頌黨歌頌主席的豐功偉績。高老師全麵負責,並負責選曲編舞,陳彬負責樂隊。高老師對音樂的執著精神依舊,對隊員要求一絲不苟,對舞蹈演員的每個動作都要仔細推敲,要求樂隊和演員配合得天衣無縫。就這樣,春節前陳彬基本上是在學校度過的。
這天中午,高老師特別請陳彬在自己的辦公室吃飯。高老師從食堂買了兩個菜,用煤油爐做了一個魚。他對陳彬說:“陳彬呀!我教學這麼多年,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為音樂院校輸送一個音樂人才。前年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
高老師沒有說下去。他深思了一會兒接著說:“我覺得我對不起國家,不過我還是沒有放棄,在盡量爭取。現在不是說我們這裏沒有人才,主要是人們的思想問題,認為搞音樂是不務正業,這是一種偏見。外國人把搞音樂藝看得既神聖又高尚,從小培養。國內有些大城市還可以。小城市,特別是農村幾乎就沒有這種意識。有的孩子本來條件很好,很有潛力,可就是不把勁往這上麵使,‘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念幾乎左右著所有人。”高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學聲樂、器樂,特別是器樂,一定要從小學開始,可是咱們這裏條件差,還達不到,一旦年齡大了,就來不及了。我覺得你特別例外,學習進度那麼快,技巧掌握的那麼好,僅中學六年課餘時間的學習,就能拉一些世界經典名曲,那些國際級的大師,如:貝多芬、門德爾鬆、柴可夫斯基、勃拉姆斯、莫紮特、約翰﹒施特勞斯等作的難度極大的獨奏曲、交響曲、協奏曲、圓舞曲、奏鳴曲等都難不倒你。特別是帕格尼尼的《24首隨想曲》,一般專業院校的畢業生都難以演奏出理想的效果,而你達到了,真是不可思議。你如果去考中央音樂學院我不敢保證。但是考山東音樂學院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陳彬說:“老師,你過獎了,我總覺得我的基礎較差,基本功還不夠紮實。”高老師說:“基礎和基本功的好和差,隻是相對的,我從事音樂教育這麼長時間,樂感很強的就你一人,根據你的情況完全沒有問題。前年高考,隻要你去音樂學院考一下,我就滿足了。就是考上了不去,那也是我們學校對國家音樂事業作了點成績。現在要培養出高水平的音樂人才太難了,因為音樂在學校裏屬於副課,所以音樂老師在學生、老師中的地位很低。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在音樂教育上做出點成績,這樣我就是死了也有點成就感,也值了。”
高老師的肺腹之言,讓陳彬感慨萬千。陳彬也有些反思,沒有按高老師的意願去做,覺得對不起他。
其實陳彬當時不去考的原因,除了自己底子薄,沒把握以外,還有別的原因:他小的時候,看見汽車,一個鐵疙瘩,竟然還能跑。再後來看到天上的飛機,那就更不可思議了。他記得有一年暑假,他去了姑姑家。姑姑家的大哥哥在一個軍工廠工作,是製造飛機發動機的。他說他們廠是蘇聯援建的,由於中蘇關係惡化,工廠投產不久,蘇聯專家撤走了,由於咱們沒有技術,又沒有圖紙,就停產了。他還親眼看到了那些不可一世的金發碧眼的蘇聯專家。從哥哥那裏他了解了發動機的原理、結構及種類,是機器的心髒。知道發動機是那麼的神奇,對國家建設是那麼的重要。從此他立誌要成為一名發動機專家,為國家設計出高水平的發動機,所以高中畢業便報考了發動機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