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躍馬山間影無蹤(3 / 3)

“也好,那我送柳兄,祝柳兄明日旗開得勝,請。”

“那就多謝老弟了。”說罷,拱手起身,離開了長勝武館。

而彭海龍約戰柳劍洪之事不脛而走,迅速傳遍成都大街小巷。

此處是成都城中最大的宅地,兩扇朱漆大門高有丈許,大門兩旁兩杆火紅大棋隨風招展,上書四個金字“長風鏢局”。

議事廳中坐了兩人,居中的是柳劍洪,下首是其子柳旭東。

“爹,明日一戰您可有把握?”柳旭東神色凝重。

“彭海龍劍法雖精,卻還不是我的對手,我兒大可放心。”

劉旭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但他著實擔心父親年事已高會有不測,隻是此話不便說明。

柳劍洪見其麵有憂色,隻微微一笑,“東兒不必擔心,我尚有一事要你去辦。”

“父親請講。”

“比試是在明日午時,我要你多帶些人,明日天一放光,便去搜山,確保山中沒有機關、埋伏。搜山後不必回來,守住山下各口,在比試結束前,除那彭海龍外,任何人不得上山。”

“是,父親放心,孩兒擔保到時山中絕無一人。”

“好,這便去吧。”

柳旭東欲出言再勸,卻見父親衝他擺了擺手,示意莫再多言。他見父親心意已決,多說已無用處,隻好轉身退了出去。

次日,天尚未破曉,柳旭東就已帶領數百人開始搜山,凡山中閑雜人等皆被逐下山來,然後布置人手將山下守了個水泄不通,靜等那彭海龍前來。

時近巳時,離比武尚還有一個時辰,陸飛便已先來到了山下,此時除了守山的人外,也已聚集了不少好事之人。

“來了來了,這便是那彭海龍吧。”

“真是不自量力啊……”

“我看多半是活夠了。”

……

眾人議論紛紛。

陸飛卻毫不理會,麵無表情的看了看守在山下的趟子手,徑直走進山去。

進得山來,陸飛緩步而行,直至確定山下眾人已看不到他,這才猛提身形,兩腳發力,急速奔往山頂。到了山頂的斷崖處,他先是在崖頂周圍巡視了一圈,確定並無旁人,這才走到崖邊,衝對麵學了三聲鳥鳴,一長兩短。不多時,就見林雪與薛靖雙雙現身於山澗對麵。薛靖斜背長弓,腰挎箭袋,手提一捆繩索,身上穿得一身杏黃色緊身衣,其色與枝葉極為相近。而林雪也是一身杏黃色短衣,腰間兩炳短刀,長發束於腦後,剛健婀娜,英姿颯爽。薛靖麻利的解開手中繩索,繩子的一端卻已事先墜好了重物。隻見他走到崖邊甩臂一拋,繩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飛過了山澗。兩邊各將繩索固定牢靠,待薛靖渡了過來,又由對麵林雪將繩索收了回去。林雪將繩索收好,衝二人揮手示意,便再次隱起了身形。二人也不再停留,離開崖頂,疾步轉下山來,到達了山腰的空地。薛靖來到事先選好的大樹前,轉頭看了看陸飛,道:“你可信得過我?”陸飛也看了看他,並未答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薛靖不再言語,縱身上樹藏好了身形。

陸飛見其藏好,便即走開,站到早已選定的位置,隻等柳劍洪前來。他所站的地方,是早有計劃的,薛靖藏身的大樹離其身後約有七丈,柳劍洪若來必要站在陸飛的對麵,而這個距離和視角,經多次試驗,可以確保無法發現藏身於樹中的薛靖。

時近午時。

遠遠的便見到柳劍洪身背鐵劍,徐步上得山來。他於陸飛身前的不遠處站定了身形。

“你果然守信。”陸飛盯著他冷然道。

“我柳劍洪豈是失約之人,不過彭兄弟今日來的好早啊,聽說巳時未到,已然上山了。”

“自然要早些來,柳老鏢頭在此之前遣了眾多人進山,我早來看看你有沒有在山中做什麼手腳。”

“嗬嗬……,你未免太過小視老夫了,老夫豈是那樣的人。”柳劍洪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些好。”

“聽你口音似乎來自京城啊。”

“那有如何?”

“聽說京中高手如雲,你欲揚名為何不在京城,怎麼卻跑到我西川來了?”

“這又與你何幹,你不是卻戰了吧?”

“好狂妄的小子。”

柳劍洪搖頭微笑,不急不許的自身後取下鐵劍。

“小兄弟,咱們這便開始?”

“那還等什麼。”陸飛手臂一抖,拽出了長劍。

柳劍洪則是不慌不忙,緩緩將劍拉出,也不上前,隻是原地站在那裏注視著陸飛。

陸飛盯著對麵柳劍洪手中鐵劍,心道:“此人劍重,想必沒有我快,我應搶得先機。”想到此處,一聲清嘯,上步揮劍搶攻,柳劍洪見他過來亦舉劍相迎。瞬時已過數招,此時陸飛卻發現,並非如他先前所想,柳劍洪雖然劍重,但招法奇特,劍法看似樸實,卻能以拙克巧,自己雖快,卻徒勞無功。薛靖於樹上看的更是真切,那柳劍洪劍法沉穩老練,其年事雖高,但其身形步法卻毫不遜於陸飛。柳劍洪劍招不快,但一招一式卻並不好避,往往逼得陸飛須舉劍硬接,數十招過後,已震的陸飛臂膀酸麻,節節後退。看到此處,薛靖心中暗自捏了把冷汗,擔心自己尚未有出手機會,陸飛便已敗了。

“小心了。”突聽柳劍洪大喝一聲,舉劍劈下,勢若奔雷,陸飛此前重心已移,避無可避,隻得硬接。“開山三連斬”,陸飛聽秦楓說過,這是柳劍洪的得意招式,共有三劍,招式相同,效果卻是不凡,每劍都是自上而下力劈下來,一劍重似一劍。而今日陸飛卻等的就是他這三劍,陸飛雙手握劍,力灌雙臂,兩劍相交,隻震的陸飛臂膀發麻,虎口欲裂,接連向後退去十多步。柳劍洪疾步跟近,不待陸飛站穩再劈一劍,陸飛身形未定,隻得舉劍再接,兩劍再度相交,陸飛又退,霎時隻覺氣血翻湧,虎口劇痛。

三丈,致命的距離,連劈兩劍後柳劍洪距離薛靖藏身之處已不到三丈了,薛靖事前說過:“在三丈之內,若陸飛能吸引柳劍洪全部的注意力,必可一箭而殺之。”

柳劍洪再度跟近,舉劍欲劈,就在此時卻突聽對麵弓弦驟響,一隻利箭迎麵飛來,勢若閃電,尚未有機會做出反應,羽箭已貫入了他的咽喉。柳劍洪怒睜雙目,難以置信的看著對麵的大樹,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陸飛以劍戳地,不停的喘著粗氣,眼睛直直的看著倒在身前的柳劍洪,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薛靖從樹上躍了下來,先是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隨後走到陸飛身旁,問道:“可有受傷?”

“還好,沒……事。”陸飛還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薛靖點了點頭,輕輕地拍了拍陸飛的肩膀,慢步走到柳劍洪的屍身前麵,彎腰拾起地上的鐵劍,歸入鞘中,將劍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後將柳劍紅咽喉中的羽箭取了出來,擦了擦箭上的血跡,回手插入箭袋。又從胸前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液體小心的倒在屍體傷口上,隻聽屍身的傷口中嗤嗤發聲,不斷向外腐爛,不多時屍體連同衣服竟化為一攤黃水滲入到了土中。待屍身化淨,薛靖用腳掃了些幹土過來,覆在了上麵,最後將地上占有血跡的泥土掃散,使此地看起來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一切布置妥當,二人再次回到了山頂崖邊,喚出了對麵的林雪。林雪見二人安然歸來,長抒了一口氣,忙將繩索拋了過來。薛靖撿起繩子,將其繞過崖邊的大樹,又拋回了對麵。林雪接過拋回的繩子,將其拉直、綁好,遠遠地對陸、薛二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二人已可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