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爪與蟲 其一(1 / 1)

今天是陰天,是一個在床上待下去的好天氣,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都不錯。兩個人自然是不錯的,可以做那種事,累了就睡,醒了就再做,反正做來做去都是一回事,可是從古至今人類對此都樂此不疲,我們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合情合理。如果一個人就更好辦了,可以拿起一本前幾天剛買的書讀下去,讀膩了就下床接杯水喝,如果還不想繼續讀就可以回到床上稍作休息——淺淺地睡一覺,說不定會做夢——美夢或者噩夢。

我走在我就讀的高中的柵欄外——全世界的學校都這樣,都用鐵柵欄圍起來,活活把我們當成剛被抓進動物園裏那些還未徹底馴化的猴子——在大人眼裏我們可不就是一群不懂人語的猴子——我媽總對我這麼說,說得有時候我都快信以為真了。

我剛剛吃過晚飯,家就住在學校附近,學校對麵是一片荒地——有幾個小土包還有一堆亂草,對了還有一座殘破不堪三層樓——要說是三層倒不如說兩層才對,因為第三層差不多就剩下一片牆了,說是樓也不準確,隻是一個水泥空架子不歪不正的被人扔在那。我有時會站在那片荒地想著它什麼時候會倒?我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我親眼目睹了一棵大樹跌倒,晃晃悠悠地像一個醉酒的行人,最後雙腳因為酒精的作用支撐不了整個身體而倒下;但是我覺得這棵樹一定比醉酒的人好運許多,至少它倒下後會有很多人去看熱鬧,一定會有什麼環衛部門的什麼人來把它運走——一棵樹直挺挺的躺在路中央車多半是過不去的,城市裏的人都那麼忙,怎麼能容得了死去的一棵樹占了他們寶貴的時間。

不過你要是在街上看到一個醉倒的人——尤其是男人,因為女人總是有那麼一份魅力讓人覺得她很可憐。一個醉倒的男人誰都懶得理他,如果你覺得他明天醒來會好的,至少不像那棵樹一樣死了。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錯了,我是說如果。要我說那樣醉生夢死的活著甚至不如死了得好。

關於這座稱不上三層樓的三層樓我聽別人和我說當初這裏是要建一個小區的,後來好像老板經營不善欠了很多錢,不知用了什麼花言巧語騙得那些還沒成這裏住戶的住戶先交了首付或者全款然後跑了——這些大人總是這樣,騙人和被人騙,然後每天教育我們什麼“誠信是金”、“防人之心不可無”之類的道貌岸然的話,到頭來不還是在欺騙中活著,難怪人們總是懷念童年,那時候的夥伴哪學得會欺騙,欺騙都是在大人那學來的。這場騙局讓他們付了賺了大半輩子的錢再次學了一遍,他們一直讓我銘刻在心的道理。我有時候真為他們悲哀也為我自己悲哀,我哪裏會銘刻在心啊!

悲哀摻著這片荒地的秋涼再加一點西邊落陽的光,一聞就是孤獨的味道——那是一種近似榴蓮或者臭豆腐的味道,就是那種一聞讓人作嘔,讓人避而遠之的味道。如果你肯嚐一口那就再好不過了。說實話榴蓮和臭豆腐我長這麼大還一口沒吃過,但孤獨可是每日必吃的,它由不得你不吃,你討厭也不會有人能幫你拿到一邊,根本沒法拒絕,隻能試著品嚐。

在彌漫著孤獨的荒地中,有一個東西吸引了我。哦,不對。那是一個人,一個小女孩——就是那種梳著不長的小馬尾,臉兩邊有點粉紅並且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和小白鞋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小女孩,。我之所以好奇是因為在這種到處都是一些人或者動物的糞便甚至還有一些惡心的避孕套的荒地上怎麼會有一個小女孩呢?對了,不止一個小女孩——還有一條狗,那狗的脖子上套著鏈子;鏈子的一頭攥在小女孩的左手,她的右手拿著一顆瓜——香瓜。(這大概是六、七月份的水果。)我感到很奇怪,現在已經十月了,這瓜到底是她從哪弄來的。

“這瓜真甜!”她說,“你說呢?”

“這瓜我又沒吃到,怎麼會知道甜不甜。”我覺得她問的太可笑了,但我怎麼忍心在心裏怪她,她才是個孩子啊。我隻是很擔心那顆瓜裏麵不知道有多少這樣或那樣的添加劑才會變得這麼甜,但我不想對她說,因為她是個孩子,和千萬個孩子一樣有著美麗又純潔的心靈,我怎麼會忍心告訴她,這世上深色的墨水在往她心裏一點點地滴。

她此後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很滿足的吃著她的瓜,小孩子總是那麼容易滿足,不像大人貪得無厭。

我則開始注意起了那條狗,它在幹嘛?我的天!它在玩一隻蟲子!我活這麼大還不知道狗還有這嗜好,那應該是貓做的事才對吧?貓好像也不玩蟲子,它抓老鼠,抓魚,抓鳥,抓蝴蝶,它也不玩地上的蟲子吧?不知道是我才識淺薄,還是這事真的奇怪,反正我是第一次見到狗玩蟲子,它玩得樂不可支——當然它不會笑但我也看得入迷。

邊看邊想:狗怎麼會玩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