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起事來從來是無所顧忌,向來狡猾果敢狠辣不近人情,卻在那一刻,看到夏後躲開了虞門,一個人靠著身後的牆,雙手輕抖時,他突然後悔了。她向來是那副活潑的性子,但那時她那孤單的身形竟讓顧連朝隱隱心疼,隻想把她把進懷裏安撫。
顧連朝把夏後眼淚擦幹,聲音一改慣常的疏淡:“所以你晚上才我我鬧這麼久的別扭?”
他習慣了她神筋粗大毛手毛腳,卻沒料到她也這般敏銳細心,她怕是早在他抱她,邀請她跳舞的時候就猜到了罷,一直沒說,隻藏在心裏,現在半夜突然哭訴,顧連朝隻覺得又好笑又有些無奈。
是因為這個,但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夏後索性把人轉過去不看顧連朝。
顧連朝躺下來,從夏後身後把夏後抱進懷裏。
夏後依舊沒理會他。
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想要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夏後思索著思索著就睡著了。
顧連朝見身前的女人許久沒動靜,喊了兩聲想起忘記讓她吃藥了。他什麼時候會這樣過,連要做的事也會忘,顧連朝歎了口氣,他把夏後轉了個身,讓她躺進自己懷裏,夏後動了動依舊沒醒來。
顧連朝看著夏後還沒幹的淚痕,在眼角處吻了一下,起身。
夏後突然驚醒,緊緊抓住他的手,兩隻眼睛迷茫又委屈,像隻受了傷的小動物,看地顧連朝就像心頭被一隻小小的貓爪撓了一下,又輕又癢。
“醒了別睡,我去給你拿退燒藥。”顧連朝碰了碰夏後的額頭溫聲道。
他的聲音本就十分好聽,現在少了平日裏那種疏淡的口氣,越發像是一曲好聽沉靜的鋼琴曲。
夏後頭還是很疼,但是聽這顧連朝這樣的聲音覺得好多了,渾身都舒服了些。見顧連朝要下床,她迷迷糊糊的腦袋立刻急了,緊緊拽住他的衣袖。
顧連朝無奈按了按額頭:“白夏後,你在發熱,我得去給你拿藥,你這樣抓著我我怎麼走?”
夏後熱乎乎的腦袋根本就沒有機會思考,一點都沒把發熱和吃藥聯係在一起,也不覺得顧連朝能不能去拿藥和自己放不放手有什麼關係,於是怎麼都不放手。
顧連朝再次狠狠按了按額頭:“你不放開我,你說怎麼辦。”
夏後覺得顧連朝無奈的語氣也很好聽,想讓他多呆著,多和自己說說話,臉在顧連朝身上蹭了蹭,討好道:“你陪我好不好,我給你講故事。”
顧連朝無奈笑了:“再不吃藥你腦子都要燒壞了。”說著被子一裹,將夏後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去桌前倒水拿藥。
他顧連朝這輩子還沒這麼侍候祖宗一樣侍候過人,等倒好水,拿好藥。低頭一看,夏後又睡著了。
顧連朝愣了下,突然就想把夏後丟進外麵湖裏。
……
顧連朝費了好大的勁,終於讓夏後把該吃的藥吃了,下半夜的時候,夏後的燒總算是退了些,這一整夜夏後無比的粘顧連朝,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似得緊緊粘在顧連朝身上。而且睡眠極淺,顧連朝稍微有點動靜她都會醒來,然後再緊緊把顧連朝抓住。
天亮了,顧連朝剛要起床,夏後也隨之醒了,顧連朝有些意外,昨晚那樣折騰他還以為夏後要睡一天一夜呢。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顧連朝在夏後額頭上吻了一下問道。
夏後眼睛還帶有一些血絲,愣愣看了顧連朝一會兒,若有所思問道:“顧連朝,我昨晚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
顧連朝揚了揚下巴,等夏後繼續說。
“你不是有一些超微型竊聽器,我昨天放了一個在虞門身上,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他到底是虞家人,而且別人都不好靠近,萬一能聽到些什麼消息總是有用的吧,我昨晚就像跟你說的,但是一直都給忘了。”夏後說地很慢,似乎在回想昨晚的事。
顧連朝正在下床的動作一頓。
夏後瞥了他一眼:“要不我怎麼會跟著虞門出去,如果單單是為了聽他講話我才不會去呢。”
原來她從頭到尾是為了幫他才出去的,顧連朝看著夏後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半晌,低頭覆上她的唇,“白夏後,我是不是說過你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