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百八十七 後塘扁舟(1 / 2)

“阡兒,你又去後塘獨自泛舟了麼?”

“嗯。”

“唉——”

“舅母為何歎氣?是怕阡兒被宮中眼線看見麼?不過阡兒晨起一向走得隱蔽呢。”

“看到也是天意罷了,難不成如今的南宮還容不下你麼?我不過是擔憂湖深風大罷了。”

“舅母,放心就是,阡兒不會再尋死了。再說時涯亦是時時不離阡兒半步的。”

阡兒白衣白裙凝思坐於滿月窗前,如笛順手拿起一把象牙篦子細細地通著佳人的垂腰秀發。她知她不喜裝扮,巧手隻在她的發頂略微鬆鬆地綰了個雙飛雙宿小蝶發髻,將可別住那枚通體靈透的白玉簪子。

慵懶的風撩起了慵懶的細草褶皺灰紗窗帷,如笛款款兩步重又用青緞綁帶兩邊係好帷子,又出神地看了片刻指尖上的灰紗紋路——南宮閣上住了一位仙姿佚貌,可熙攘世人卻不知曉。筠郎並不常來此閣,她待他上朝後就閑逛來與她梳妝,今日不知為何如笛由心地就梳了這麼一個歡喜的發髻!誰人不期歲月靜好?可她更覺在這靜好之中理應有一些沁人心脾的歡喜,而阡兒更是離她希冀的歡喜是愈來愈近了。

閣內九足金獸,蘇合凝香。如笛不語,阡兒亦怔了好大一會子。侍立在側的忠仆時涯正用香挑子一點點加著配香末子,那絳紫的是沉香,蔥綠的想必就是薄荷了。他依舊如同往日般用這濃鬱中夾雜著的清涼來驅逐著小姐體內所殘留的曼陀羅餘毒。

“昨日雨霽,西牆之外絲竹之音響了可是有一陣子了——”

阡兒眼眸忽爾流動了起來,她的這種淡然的不經意倒是令時涯拿著香挑子的手抖動了一下。這手粗壯有力,手背上的條條青筋與他翹起的小拇指極其不相配。

軒轅葉蓁閣緊鄰西牆,閣上西望深巷井然的盡頭就是那巍峨魏宮了。阡兒每日有意無意間扯上這麼一兩句,言者似無關痛癢,聽著卻心下戚戚。她望眼欲穿,隻待從身側人的口中探得那人一丁半點的消息。

“武將戍邊得勝,外臣斡旋而歸,終是要奏上一奏的,阡兒你也是在宮中呆過的,又何足為奇?”

如笛忽覺宮中之語或有失,又見阡兒形同槁木,並不以為意,不禁輕歎了口氣。

“那今朝之樂舅母可知是為了哪番?”阡兒怔怔地又問道。

“昨夜聽你舅父言及是廉頭堡的雲廷將軍進京來了呢!”

“廉頭堡?”阡兒的臉上泛起一絲的紅暈。

“嗯!阡兒在西涼日短,想必是未曾去過的!”如笛拉起阡兒的玉手極盡安撫。

“阡兒避難西涼南宮之時,子陌哥哥可是在廉頭堡呆過些時日呢。”

往昔歲月總是於苦澀中透著些許明媚,當時日遷延,那苦澀一點點就隱了過去,反倒是餘了道不完賞不盡的美意!在宮中與子陌哥哥相逢之時,曾聽他言及廉頭堡的琉璃夢碎,那恰是自己遠離苑川之時啊?

高岸為穀,深穀為陵!子陌哥哥!休怪阡兒不在秦山待你,逡巡日月又曆了半年之久,你如今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