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豐兒舉帕(1 / 2)

禦女苑如今住的都是先皇的太妃太嬪,內司中未有臨幸記檔之禦女盡皆遣散出了宮,這禦女苑門匾早已是空有虛名。她每來苑中一遭,那些個老太妃們總是聞聲而動,倚門閑話幾句。今日許是晌午剛過,都在各自宮中休憩,甬道之上甚是靜得怕人。

遙遙望去那堵隔著怡心宮與禦女苑的高牆還冷冷地杵在宮苑的最盡頭,它仿若就是一堵高不可越的皇威,囚與不囚隻在皇上的一念之間。牆裏已沒了那個往日為應彩受刑的息阡,她此刻應正在永安殿承歡受愛,舊主已去,新主又來,宮中的一切都不複當初了!日後還不知又是一番怎樣的光景!

“聽聞息貴嬪已有孕在身?此事可真?”

“噓——,你個嘴賤的丫頭,太後有懿旨,你這顆腦袋又夠得著砍幾回下來!”

“豐兒姐姐,昨兒個你讓我查的太後的絹帕我查過了。”

“可都齊了?我在爐子上烘了半日呢。”

“像是少了單鳳臥花的那一塊。”

“單鳳臥花就一塊麼?”

“姐姐果然是初來乍到的,太後的帕子又怎重過樣兒來!”

“那可怎生是好?回頭太後尋起來——”

“姐姐也忒小心了些,太後哪裏會記掛著一方帕子!”

宮中閑言碎語從來都未停止過,隻要有風,總會吹到相幹與不相幹之人的耳中。修敬尚宮聞言心中亦是一驚,她躲在白石假山之中,眼看著西上宮的這兩個宮婢愈走愈遠,其中一個應就是豐兒,那個承了雨露,像極了息貴嬪的婢女!她猛一轉身,不小心頭碰著了一塊三棱白石,蹭得額頭火辣辣地疼。啞然失笑間,她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輕挪碎步,這才朝自己經日守著的未央宮而去。

豐兒,豐兒!宮中像她這般伶俐過頭的丫頭又何止她一個!可即使全數迭加亦抵不過眾人口中的一個妖女息阡!

息阡果真會施展妖術麼?先皇屢屢饒恕於她,新皇亦是如是!

“尚宮走路也忒不小心了些,這前額?”修敬隻顧沉吟,冷不防遭此一問才發覺迎頭正踱來一雙金虎朝靴。這朝靴邁著四方步子,仿若這魏宮沒有它不可涉足的地方。

“原來是宗愛太師,太師取笑老官了,老官這廂有禮。”修敬深深地道了個萬福。她指指身後不遠處的白石假山,莞爾一笑:“看這假山造的,老官適才為給西上宮兩位辦急差的宮婢讓路,這才——”

“哦——,太後在西上宮頤養天年,諸事不管不問,諸物不缺,又有何急差來?”宗愛挑起眉頭,隻把眼涎涎地看向修敬。他自從男子之勢漸複,每來這內宮止不住就要把這宮中的舊人新人審視一遭,再比比枉生的六書,自覺六書愈加嬌豔無比,心中的那個悔恨更是比先前又多了一層。

“這些個宮婢,太後掉了塊帕子也當作天大的事呢!這不掉的恰是不成雙的,比著繡又沒有比頭,怕太後責罰,正急急地找呢!”

修敬說著簡直笑出了眼淚。

“西上宮哪個宮婢,見了尚宮還得讓尚宮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