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娘娘聽聞閭氏說得有板有眼,不由得打了一個踉蹌,直倒入六書的懷中。南宮筠,閭氏,修敬一個個做的好文章!先皇後——她死就死了,還留著這麼一手!她斜睨了一眼自始自終沉默不語的太師宗愛,恨得咬牙切齒。
“子陌徒兒,你姓我南宮之姓十年有餘,今日之後當為大魏皇子拓跋浚了。還不先來叩拜皇上——你的皇叔。”南宮筠以目視子陌,一臉的不容置疑。
子陌哪裏有違抗過師父之命,他自幼就認為自己無父無母,如今身側慘兮兮地跪著一喚“閭娘娘”者,師父說她是自己的親生娘親,那她就是自己的額親生娘親。他雙手捧起軒轅雌劍,鄭重地放於地下,轟然下拜道:
“皇上皇叔在上,請受兒臣——拓跋浚三拜。”
“浚兒藏在南宮府十餘年,得南宮大人言傳身教,已具出將入相之才。朕曾也去過西涼,朕是怎的也想不到啊——”新皇拓跋餘鐵青著臉,拉起子陌上下打量起來。這個皇侄的眉宇確與長兄拓跋晃有幾番的相像,不過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目倒是像極了閭氏。
“子陌長於西涼鄉野,本就是一無知莽夫,皇上謬讚了。皇爺爺大喪之後子陌當於師父同歸南宮,為我大魏守疆護土。”子陌淩然一笑。
拓跋餘哈哈大笑。他引子陌拾階而上,於子陌一同在靈堂之上焚香祭拜了一番,方才侍奉著昭儀娘娘回了安堂暫歇。
先太子一黨候得這母子倆遠去,紛紛圍住子陌,大講先皇先太子之陳年往事,子陌少不得應承一番。他的舉止有度,謙遜有禮群臣看在眼裏,無不歡欣雀躍,為枉死的先太子擊掌相慶;尚書陸麗更是拉住南宮筠在先皇靈柩前長籲短歎,抹了好一會子老淚。
阡兒獨自一人走出了太極靈殿,這宮中的夜還是那麼黑魆魆的怕人。她靠在禦女苑前的白石假山之上,已虛脫得渾身無力。
是喜還是悲?
子陌哥哥有了娘親,他是大魏嫡親的皇孫,她嫁的人是他的嫡親的皇爺爺。
“陌”字絹帕!閭娘娘怪不得要做那些個毒香糕,誓死與自己同歸於盡。浚兒,浚兒——,閭娘娘口口聲聲喚的人竟是自己的子陌哥哥!她以身相許的夫!
“阡兒——”
她正自恍惚間忽聽有人喚她。是他!他正淒楚地立於自己麵前,不知何時他已同自己一樣,一身的孝服。四目相對,已無語凝噎。
“拓跋浚,你不該來這個地方!”阡兒終歸先開了口。
“阡兒,我不要做什麼鮮卑拓跋浚,我是子陌哥哥,你的夫啊!”子陌動情地擁住阡兒,一雙火熱的唇直向她的雙唇尋去。
“不,手心紅痣,你騙不了自己的。”阡兒一把推開子陌,向怡心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