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宮禦女名喚娥女,生得甚是窈窕多姿,待臣妾先行進去令她接駕便是。”昭儀輕言曼語,似唯恐驚著了那石桌之上奔月之娥。
拓跋燾推崇漢文儒義,這後羿射日,恒娥奔月之故事自是耳熟得很,上古堯之二女娥皇女英同侍一夫之典故更是略知一二。他細聽此宮內蟬鳴雀叫,念及“娥女”二字,心下默然。此女想必亦如眼前此飄逸景致般生得超凡脫俗。他擺了擺手,邁過二門,就欲自行進入正頭宮室。
離宮室老遠一宮女正自寥寥間,忽見迎頭蓋臉的就進來這許多人。為首一人黃蓋罩頂,金冠金帶,可不是當今聖上麼!她唬得吱唔啞聲,亦並不迎駕,半晌才慌不擇路地奔向正室,用手捶擊緊閉的綠頭麻簾門扉,口中直喊著:“小主,小主,皇上來了。”
“這沒見過世麵的小蹄子,見皇上竟若耗子見了貓般。”昭儀娘娘似嗔亦怒,擊手連連。
後頭的一眾宮女嬤嬤見娘娘在前擊手,都按宮規列成兩列,魚貫站於室門兩側,隻待禦女開門迎駕。
“你慌張什麼?”拓跋燾上得階來,劈頭就問,慌得那黃口小宮女渾身兀自戰栗不已,汗如雨下。
“大白日的,你怎不在裏間侍候,你家小主在裏頭鎖著門又做的什麼鬼?”
昭儀娘娘推了推眼前那兩扇雕花雀鳥儀門,憑地怎麼用力也推不開。她揚了揚下巴,兩個老嬤嬤過來,以臃身撞門,沒有兩下那門就連扇葉子一起倒入房內。“砰”的一聲悶響,再見那門外小宮女亦“噗”的一聲直接就暈了過去。
房內床幃高掛,宮製密紗帳中一長發女子影影綽綽,帳簾開處一腮紅麵濕之女滾到床下。她全身隻穿一桃紅肚兜,上繡有鴛鴦戲水圖案,水旁豔豔兩朵牡丹花開在腋下,更是襯得膚嫩皮皎,一派風流。
再一細看,她腿上倒還套著半條桃色宮褲,另一腿並未及提上,這一驚俱滾下,索性還不若不穿,反更覺此禦女帳中蹊蹺。
“禦女這又是獨自在屋內練的什麼功?皇上來了也未聽見!即使是仲夏,也不至於披發盡濕啊?”六書未嫁之女,說到此處已然麵色緋紅。
“娥女病體發熱,一時睡死了過去,未能接駕,皇上娘娘恕罪。”她伏地埋頭叩拜,腰背之上隻兩根細繩纏繞,愈發的不成了體統。
六書走上前去,撩起禦女的一側鬢角長發,嘖嘖歎息。她又勾起床幃銀鉤,裏頭幾床香被顛倒淩亂,玉枕橫在榻之中央,亦不知這禦女發的什麼熱?又睡的什麼覺?
昭儀娘娘更是手捂鼻口,環顧周遭,口中喃喃道:“這月室宮正殿密不透風,怎的倒像臣妾生餘兒之時——絲絲股股產褥之氣?還是應在北麵再開一扇小窗為是。”
她拉起娥女,從地上拾起娥女滑落的裙衫,細細地替她披上,又轉身對拓跋燾道:“皇上,我們這就去吧,想必龍輦已到月室宮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