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赫連皇後(2 / 2)

她此刻就要起身而去,忽地似又想起了什麼,款款下拜之後她淡淡地道:“聽聞此事皆因一帕而起,臣妾乃六宮之主,倒是想替皇上收著此帕,以免皇上再為此事勞神。吾拓跋族上馬能戰,下馬能歌,皇上更是縱橫捭闔之君,這榻上女子就是進宮之前有私相授受之事,到此恐已知皇上的心意,她日後定不會再如此!當一心一意服侍皇上。皇上亦不用再計較這些。”

拓跋燾別過臉,從袖中掏出絹帕遞於赫連皇後。皇後接過絹帕也不細看,隻塞入袖中,含笑又道:

“從此之後皇上與妙則之間當再無此帕。”

拓跋燾握住赫連的手腕,輕輕地拍了拍,她與自己結發幾十載,實也當得起這一國之母的封號。她後背微駝,走路蹣跚,若不是身側有修敬扶著恐也來不了這永安殿,這些年他從未這麼細細地看過她。他與她的孩子晃兒即沒有赫連的穩重,又沒有自己的霸氣,除了在禦書房與太師父們一起教導皇孫,亦不知整日間他都做些個什麼。

“朕欲封良兒為太子,不知皇後意下若何?”

“臣妾這個兒子婦人之仁,恐不似皇上有安邦定國,氣吞山河之勢。皇上諸子甚多,請皇上另選他賢。”

“吾殺戮刑罰過多過重,後世抑或正當此仁愛之君。”

十幾年前在此永安殿內,皇後倚在拓跋燾的肩頭,一國的儲君就這麼在一個風花雪月的夜晚悄然而定。她就若那解語之花,總能令拓跋燾心結舒展,心悅誠服。如今之下,對拓跋燾來說頭等大事無非就是龍榻之上這個傷勢慘重的女子,他當也要問上一問。

“等阡兒傷愈之後,朕想正式冊封她為世婦,入太華殿行受封大禮,就入主這永安殿,不知皇後意下如何?”

赫連皇後剛走到紫檀三扇玉足屏風處,她聽皇上如此一問,身子微微顫了顫,直倚在了屏軸之上。她並不回頭,隻輕聲道:“皇上所說的永安殿,是臣妾現足下所立之永安辛者庫麼?”

“嗯。”拓跋燾麵帶愧色。

“此殿即已改名換匾,辛者庫之名又多不喜慶,皇上還是另辟其他宮舍令新封世婦入主為好。皇上疼惜妙則,皇上自己做主就是,臣妾久不問後宮之事,早已生疏了。”

“嗯。”

拓跋燾臉上的愧色更是比先前又多了幾分。皇後出語委婉,卻字字力道非常,她的不卑不亢,倒是顯得自己過於急促了些。“永安辛者庫”!拓跋燾輕撫阡兒的額頭,若不是因為她,自己又怎能一再破除宮中規矩,在世人眼中利令智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