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救她？您可能救她？”
子陌見老者說得有鼻子有眼，但卻隻撚著胡須眯著雙眼也不答話，他目眥盡裂，禁不住一遍遍喃喃自語。豎耳側聽，崖上打鬥之聲時有時無。若此刻再攀至崖頂，息大人兩頭難顧不說，阡兒恐會被魏兵所擒。他望著奄奄一息的阡兒，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你懷中這個女子是你何人？你竟連自家性命都不要卻要救她？”那褐衣老者一牙都無，說話哧哧含混不清。
“我乃一七尺男兒，性命哪裏有您說的這麼不堪一擊。若能救她，即使舍了我命又有何妨？您能救便救，不能救也言語一聲，省得誤了時機！我這就帶她上去。”子陌說完就抱著阡兒站起，他剛立好，就覺頭暈目眩，雙臂若斷了筋般無力。
“倒！”那老者吹了口氣，子陌果真就朝後倒將了過去。老者雙手托住阡兒，輕輕放她於子陌的身側：“這下可好，毒發了吧！真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人兒。”
他佝僂著身軀，在子陌阡兒身旁來回走了幾遭，方才從懷中掏出一把艾草，又用火石點著。鋪於他們二人身側。他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就踽踽繞著沼邊逡巡離去，不大一會就消失在幾棵刺果樹之後。
這些個艾草一點點泛起嫋嫋煙氣，沼地之中蟲蟻蛇蠍果真個就再不近他們的身側，他們就這般在日頭下沉沉睡去。過了許久，那老者又從那刺果樹後閃了出來，他走到近前，直被艾草之氣熏得連連咳嗽了幾聲，這咳聲若洪鍾般在狹仄的山穀中回旋，老者那原本蒼白的雙腮頓時紅韻了許多，他目光如炬，若不是他腰背佝僂，全然不像是年過古稀之人。
他扶起阡兒又放下，再踱到子陌身傍扶起子陌，遲疑了片刻又放下子陌，遂又扶起阡兒。他搖著頭口中念念有詞：
“一個貌美如花，一個俊朗卓絕，可我這藥丸隻有一顆，到底是該先救誰來著？”
他一時無著，索性坐於二人中間，一會轉頭把藥丸放於阡兒唇間，一會又把藥丸放於子陌口邊。那藥丸隻有小拇指般大小，並不甚大，那老者遂掰開欲一人一半，才道要送入二人口中，又縮臂交叉於胸前，隻待鼓搗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掰開阡兒之口，他捏捏阡兒頜下，直到看見阡兒的喉嚨稍有蠕動，才舒了口氣。
“蛇先咬的你這丫頭，這公子又為救你誤吸了蛇毒，還是你這美妮子中毒更深。如若先救了公子，他醒來豈不是要又打又罵怪罪於我？”老者手撚長須，頻頻點頭的當口又對自己豎起大拇指，簡直滑稽非常。
此藥丸甚是奇特，阡兒吞食之後須臾就轉寰了過來。她微睜雙眸，一道白光之下見子陌哥哥竟躺在自己身側，仿若睡熟了般。她推了推他，又等了片刻，依舊不見他有何動靜。阡兒猛然坐起，細觀子陌，他臉色蒼白，眼下烏青，額頭上的汗珠兀自還未落盡。在掖州之時常聽父親講無人深穀之中常有那令人窒息之醃臢之氣，難不成子陌哥哥因此暈厥？阡兒突覺腳踝生痛，眼前亦是有些許的眩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