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崖下一臂(2 / 2)

正自膠著間,那蒙麵之人又帶著兩人從林後飛奔而來。子陌暗暗叫苦,穀雨今遭此命想必難保。他又不能舍下阡兒飛身去救,隻得拚了命地連砍帶刺,直把賊兵又逼出了幾步之外。可此軒轅劍隻有一把,短兵相接,哪裏又能揮舞施展開來。

詭異的是那蒙麵之人並不向穀雨時涯揮劍,隻衝向賊兵左突右砍起來。子陌再一細看,他身後之人可不就是息大人和那館生麼?子陌心頭一震,原來自己竟錯怪了小昭,可他為何先始卻在賊兵之中?

子陌這略一分神,腿上就生生著了一刀。

待得賊兵殺盡,子陌眾人皆負傷在身。穀雨的那條手臂更是隻連著一點的皮囊,時涯正抱著他不住地搖頭歎息。子陌摸摸穀雨的額頭,那個他曾經無數次敲打的地方,此刻正高熱不止。他大叫一聲:“穀雨,我子陌對不住你了——”,旋即抽出帶血的軒轅劍,一劍就割斷了穀雨的大臂。他大汗淋漓,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時涯從懷中掏出止血金瘡藥,遞於易雲。易雲早已是淚流滿麵,她顫巍巍地上了藥,又撕下一溜裙擺,抹著眼淚細細地包紮起來。

子陌正要起身,轉頭就撞上了一對淚眼。阡兒不知何時已從櫸屋中走了出來,她望望穀雨的斷臂,又看看子陌腿上殷紅的傷口,她踟躕著,從一堆堆屍首旁走過,直到撲入一個人的懷中,她才嗚咽哭出了聲。

“父親,這又是為了阡兒。就讓阡兒進那魏宮為奴為婢吧。”

息大人輕撫阡兒的後背,亦感傷不已。阡兒又有何錯?錯就錯在那魏王荒淫無度,錯就錯在不該在這亂世之中輕易地讓阡兒拋頭露麵。

“吾兒,賊兵已然殺盡,你又何出此語?為父見你平安無恙死亦可瞑目了。”

子陌此時已雙膝跪於息大人麵前,他含情脈脈地看著阡兒,從懷中掏出一物。他一層層褪去綢帕,雙手托舉於息大人眼前。此物不是別的,正是那雙魚戲水玉佩。

“大人在上,子陌這廂有禮了。子陌有罪,未有看顧好此佩。”

息大人撚起兩半斷佩,不禁仰天長笑:

“此乃天意不成。吾兒可與子陌公子各持一半,待尋個良辰吉日再讓此佩合二為一,不知子陌英雄意下如何?”

阡兒羞得把頭埋入了父親懷中,那子陌早已叩了三個響頭,也不起身隻癡癡地傻笑著。這邊廂阡兒父女相見,那邊廂館生時涯父子相聚低語,易雲悉心照料著穀雨,隻把小昭冷在了一邊,誰也顧不上去問他出入賊兵的緣由。

“紅樹之皮,崖下一臂。子陌英雄,我就把阡兒交給你了。”息大人指指屋後的斷崖,斷然道:“繩索伸手可得,快帶阡兒下去。”

子陌正錯愕間,忽見坡下又上來了黑壓壓一山官兵。他大呼:“息大人帶阡兒下去即可,子陌願同眾人一同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