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山乍一聽此名,不禁笑出了聲。報信之人叫信多,跑腿之人叫猴多,那搶貨奪寶之人豈不是該叫搶多奪多!這一路跟隨少爺南行,確比在苑川見多識廣了許多,若按這些個山賊起名之法,自己該叫識多才對。天下之大亦真是無奇不有!如此這般跟著少爺闖蕩江湖,殺伐決斷,苦則苦矣又有何懼?穀山還真不想回那索然無趣的南宮了。
“人隻麵善,心卻不善。你亦是玷汙了那口中曼妙之歌謠!今日公子我不願殺生,你們且走吧,可在我這裏許隻有其一其二,若再讓我碰見你們兄弟二人行此不義之事,當取項上兩頭。”
子襄背過身去,屋後矮籬之外菜畦青青,農家煙火之氣繚繞,蟬鳴狗吠之聲亦不絕於耳。似此村鄉集鎮,房舍儼然,各家各戶進進出出,稚子幼兒街頭嬉戲,又該如何去找尋阡兒?十餘日了,毛果芸香尚未遞入阡兒手中,她隻知尋常紅疹,又怎知中了那曼陀羅之毒?此下毒之人心思之縝密惡毒實在令人發指!子襄不禁恨聲連連,眼眶盡濕。中曼身邊之人——冬梅?沐雅?師母如玉?他不敢再想,此事終歸因己而起,終歸是自己誤了阡兒!
昨日時涯與賊激戰,今朝他們還會在這甘德郡停留麼?村落之東是一片茂林,枝葉遮蔽,一眼望之不盡。穿過此林就到了那秦山地界,息大人若在秦山,阡兒又怎能不去追尋?想必逃亡之人斷不會從城門堂堂而出,亦會選這隱匿之地而走。子襄略一沉吟,見二賊已跑得無了蹤影,就與穀山縱身上馬沿田間小路朝東疾馳而去。
剛奔出幾裏之地,就聽見身後馬蹄聲急,子襄穀雨勒馬觀望,可不又是那二賊正舍命追來。穀雨怒不可遏,蹬馬拔劍就迎了上去。
“公子,且等一等。我們有話要說。”信多猴多翻身下馬,跪地連連叩頭。
“二賊休要呱噪,我家公子已饒你們數命,別是又使什麼伎倆來討要銀兩不成?也忒不識趣了去,難道項上人頭亦不要了麼?”穀雨劍指二賊,麵色鐵青。一路趕來,沒曾想這繁華之地民風竟比那荒蠻之地還要頑劣,三番五次地叨擾。
“小人隻說一語,若公子不去,小人亦了了一樁心事。”
“有話快說!”穀山嗬道。
“小人確知那醜婦藏匿之地,就離適才公子所去村屋不甚太遠。小人也是今早當過了大氅,來家尋物這才窺見。當時那可人拎著菜籃去了村南頭單家。此番我們兄弟二人死心塌地實願帶公子前去,以報公子不殺教誨之恩。”
猴多目視穀山,又轉頭朝遠處的子襄伏地叩頭。穀山見他雖口舌生花,但也不敢不要了自家脖上那顆寶物,量也不敢再次說謊,就策馬說於了子襄。子襄哪有不去之理?若能尋得阡兒,憑著身上這淩雲劍,即使深入虎穴,每日涉險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