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阡兒到底做了什麼?”
“哥哥也忒在意那個狐媚妖女了不是?她遲早要出這苑川,本小姐也懶得去理她。不過你怎不問問她自始自終對我南宮中曼做了什麼?”
中曼說到此已淚眼婆娑。那日夜間葉蓁苑相逢,子襄哥哥亦愧疚於心,小心軟語勸慰;可今日他處處護著息阡,不惜冷下臉來對自己厲聲質問。她撲在子襄的懷中,泣不成聲。即使是塊石頭,也該被此柔情融化了的,可子襄隻冷冷地推開中曼,拐頭大步向葉蓁苑而去。
怎奈縱使千般求,也隻能歎一句:君心何曾似我心?
子襄的心隻在阡兒處。他推開葉蓁苑的大門,叫住易雲,忙不迭地就問:
“昨日中曼小姐可曾來過?阡兒小姐可曾吃了什麼?”
他雙目淩厲,滿臉流汗。直嚇得易雲亦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後語。
“並未吃什麼,不過晚間灶上下來些平時都極難見到的天味居蟹黃香糕,說是從平都而來,我勸小姐多食了幾枚。”
子襄頹然倚柱,半晌無聲。若隻是這蟹黃香糕倒還罷了,怕隻怕這香糕之中不幹不淨。可憐阡兒無父母相伴,易雲又不懂得忌口。他緊盯易雲雙眼,一字一句道:
“蟹黃實乃發物,多食體熱。於阡兒病體相悖,自然亦於阡兒所用之藥相克。日後再不許給小姐吃此等水中之物。”
易雲慌得倒地就跪,口中支支吾吾甚是委屈。
“此番症結皆因進食此物所致,適逢夏初,燥熱無比。那些個蟹黃香糕怎不送去淩雲閣,獨獨就送來了此處?到底是誰送來?”
“左不過是鄭嬤嬤食盒裏端來,說是給小姐進補。子襄少爺,小姐身上適才又新發了幾處紅疹,這可如何是好?”易雲麵如土灰,叩頭如蔥。
“事已至此,我這就出府問可解之藥。但不知阡兒出疹之事怎就落入了他人耳畔?”
“難道這南宮府上還有欲害小姐之人麼?”
子襄轉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廚前廊下的時涯。他並不抬頭,隻把手中荊芥,薄荷等藥放入舂米石臼,一錘錘重重地搗來。這一聲聲悶響直搗在了子襄的心口。他又該如何開口,害人有無原也隻是誅心之論,而自己的推斷亦無實證,終究是捕風捉影罷了。
他歎了口氣,道:“時涯老兄說哪裏話?師父師母待阡兒若親女,南宮眾人更是小心嗬護,唯恐有失。這幾日二夫人遇刺,人人都是驚弓之鳥罷了。”
時涯住了舂米的手,子襄仿若聽見了他急促的呼吸聲。風穿密林,鳥啄雨簷,雁過又豈能無痕?他重又拿起舂棰埋頭搗向了石臼。
“那就有勞子襄少爺多開上十幾日的藥,從此葉蓁苑閉門謝客就是!那蟹黃香糕亦有勞少爺盡數帶去,讓那蔡郎中看看有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