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二女救夫(1 / 2)

西涼棧道車馬轆轆,塵揚土飛。前頭車馬已入了苑川城門,後頭的還被遠遠地甩在戈壁丘陵之上,一眼望不到盡頭。從廉頭堡一下子下來這麼多兵馬,況還押送著一輛囚車,一時間苑川城之人俱口口相傳,棧道兩旁旋即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他們戳戳點點都指著囚車內一彪形大漢,此人髭須濃密,麵目可憎,敞著的前胸之上刀痕累累,其中有一兩處新傷依舊淌著殷紅的鮮血。看客們都趕緊捂住自家稚童的眼,有老者不住的叨叨:“南宮老爺體恤下民,此作亂之賊據說叫什麼潘仲仁,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實該千刀萬剮。”又有老者亦低聲歎道:“聽聞那下陽候亦參與其中,不知會否捉拿一並送京?”

南宮筠穩坐車中,聽聞外頭人聲鼎沸,議論之聲不絕於耳,遂掀開車帷對在側持轡緩行的子襄緩緩道:“知會雲廷將軍!囚車繞城而出,勿再驚動城中百姓。布告即刻著人四城張貼,以安苑川眾民!”

“城門外似是侯府大人跪地求見,師父,您可要下輿見他一見?”

南宮筠擺了擺手,合上了雙眼。子襄點頭旋即掉轉馬頭疾馳而去。一眾苑川百姓見子襄少年英姿俊朗,意氣風發俱是嘖嘖稱讚,又見苑川都督南宮筠穩坐車緩緩入城,都紛紛跪地磕頭,口中稱德。南宮府家兵亦個個趾高氣昂,躊躇滿誌。

那潘仲仁早已沒了往日的跋扈之氣,碩大的肥頭耷拉在囚車前欄之上,粗粗地喘著氣,不時還發出哎呀之聲,令人生厭。可朝廷委任之官員南宮筠亦無權在苑川封地處置,隻好費些周折送於京內,是殺是放讓魏王拓跋燾親自定奪。南宮筠又上一表,力陳潘仲仁之種種離間君臣,誣陷南宮之惡行。更甚者假傳聖旨搜虜南宮,鬧得西涼上下民心惶惶,下陽候亦受潘仲仁蠱惑蒙蔽等等。

南宮家經營西涼幾代,此地向來鐵板一塊,滴水不入。那魏王搜不到人,現下又能奈南宮何?

如玉如笛早立於南宮府牌匾之下,子陌在左,中曼在右。如笛拖著八個月的身孕已立了半日,筠郎走時都未見自己一麵,嬤嬤們說是主母如玉從翠熙堂送的筠郎,他走了幾日,她就在紫蘇苑猜疑了幾日。不過總算等得他凱旋歸來。蘇合香也罷,蘇合香囊也罷她也再不想追究,也囑咐了易雲三緘其口。

中曼早見子襄高頭大馬地行在父親車輿前頭,風撩起了他耳前鬢發,隱隱就現出了一處劃痕。這劃痕直插入耳中,看得人膽戰心驚。她正要迎上前去,卻被母親一把拽住。她不得已羞赧地又退到了母親身後,隻是眼圈中已淚光瑩瑩。她的確有一雙美目,世人見之哪一個不會瞠目流連,可如今馬上的他卻視而不見,他的眼光隻掠過自己的頭頂,癡癡地望向眾人的身後。中曼亦不由自主地扭頭向後望去,身後空無一人,隻有南宮府的紅漆鉚釘大門敞開著。所有的人都出來了,隻有那息阡兒藏匿未出!他的心中隻有她!

如笛未等車馬停穩就迎了上去。

“笛兒,我——”南宮筠穩穩地立在了如笛的麵前,他愧疚於她,亦牽腸掛肚於她。幾日的廝殺更讓他隻想放下刀劍擁著眼前這個女子,擁著她給予自己的款款柔情,擁著她腹中他們的骨肉!他明了她的擔憂亦甚過站在自己麵前的如玉。他情不自禁地隻撫著了她的雙臂,他的雙目也隻看向她,眼中滿是再逢的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