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如此可怎生是好?阡兒她——”子襄如今湧上心頭的再不是什麼廉頭堡之危,他顧念的隻是阡兒。侯府就在苑川城外,候家會不會隻是聲東擊西,趁師父奔廉頭堡,派人去南宮擄走阡兒。到時候魏王即得了阡兒,又有了誅滅南宮的口實。魏王拓跋燾神武好戰,北地已盡在其馬蹄之下,一個區區的苑川南宮又豈是他不能收服的?總歸他的運籌帷幄隻在對阡兒的誌在必得。美人難得,更甚於城池!
子襄急得汗珠滾滾而下。他雙膝跪地,叩頭如蔥。
他早已認定她就是自己的妻。僅僅是因為那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腳佩麼?還是從他展開阡兒添改過的“溪桐圖”的那一刻?抑或是那夜恩澤堂宴席上的一見?他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他怕以他的微末之力無法抗衡一國之君,無法護得阡兒周全。
“子襄,你且易裝偷偷回府,藏阡兒於湧泉,無令南宮府不許走出一人。”南宮筠擺了擺他那寬大的手,就策馬而去。
這就是南宮筠,一地之主,封疆大吏!他又何懼臨危受命!他又何懼驟雨狂風!此刻的他,閨閣內緯中的優柔已蕩然無存。大丈夫處事即當如此。
無令不許走出一人,那也囊括自己在內了。如此師父將獨自去解廉頭堡之危。他不禁揚起頭對著師父的背影喊道:“師父,若三日您未回來,子襄徒兒就不敢再遵師命。”
是他抱回了自己,是他親自教自己和子陌練習劍法,是他在數年內平定了西涼諸郡,是他讓當今魏王亦懼南宮三分。子襄即使心中有些許的疑問也無需說出,師父的運籌總是恰到好處,他隻有拜服於地。
“子襄少爺,一切有我和天意。你護住南宮府就是。”
說話的這人正是天偶,他應該更懂得師父的用意。想必那侯府暗哨已把南宮前府後園團團包圍,隻等師父領兵奔廉頭堡後再做打算。朝廷的旨意也忒快了些?抑或那潘仲仁實乃為此事奉旨來的廉頭堡。侯府又豈用啟奏朝廷?一往一複,早就誤了軍機,他隻問潘仲仁便是。
天偶提刀策馬,隻輕輕一擲就把一皂色包裹扔於子襄懷中。子襄打開一看,是一套下人所著幹淨粗布青衣小帽。他再抬起頭時,師父與一眾家兵早已沒入了棧道的盡頭,隻餘漫天的塵土飛揚,漫天的馬蹄聲脆。
南宮筠把最難的事留給了子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