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陽光刺眼地照射在落地玻璃上。
此刻站在窗前望著外麵風景的,是個身材挺拔,氣質文雅,卻又帶著一絲拒人千裏的冷酷男子。
來美國生活六年了,早已習慣了這裏的陽光,這裏的自由氣息,這裏的不甘人後,尤其是S大商學院競爭之激烈是聞名遐邇的,能在這裏深造,就已代表了素質和能力。
以前認為中國學生是最勤奮和拚命的,來到這裏才發現,美國學生遠比中國學生刻苦。這六年間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一直保持著懸梁刺股的危機感,沒有放鬆過自己,使得他在人才濟濟的商學院擠得了一席之地。
“Stephen,我們準備去吃飯了,一起吧。”
男子回頭望向和他說話的男生,微微一笑,“OK。”
亞洲美食餐廳裏,坐滿了亞裔學生。
“隻有家鄉菜可以慰藉心靈啊,雖然和地道的口味還是差了很多。”一口東北腔的姚森說道。
“嗯,很久沒有嚐過家鄉菜了。我家鄉最出名的特產是裹蒸,廣州人喜歡加個粽字,叫裹蒸粽。”
姚森抬頭望著他,“Stephen,以前和你不熟的時候,很少聽你講到家鄉的事,我差點以為你是香港長大的。”
“嗯,那是我的前半生。人說到不了的地方是遠方,回不去的地方是家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我的家鄉。”
姚森看著他對麵的男生正輕輕用叉子攪動著碗裏的濃湯,語氣雖然也是輕輕的,眼神卻有不一樣的沉重。
“漂泊在外的人才更懂得家鄉的意義,這種思鄉情懷,沒有離鄉別井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不過,距離其實也沒那麼遠了,想回去隨時買張機票就走了,這樣想想是不是會輕鬆點?”姚森說。
“近鄉情更怯,隻怕物是人非。”他重重歎了一口氣,用力把腦裏麵的影像甩掉,卻有她的影子揮之不去。
姚森感覺他對“前半生”和“家鄉”似乎有解不開的結,每次說起總會陷入沉思。
“聽說導師準備安排你這個月到意大利交流訪問,機會難得啊,可以順便去歐洲過聖誕了,一定很有氣氛。”姚森識趣地轉了話題。
“是的。不是說在羅馬許願池拋下硬幣許願的人都會重返羅馬嗎,沒想到我去年許下的願望真靈了,嗬嗬。”
“真的?那是不是要期待你的第二個願望成真呢,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姚森眨眨眼。
“嗬嗬,”他笑笑,“但願如此。”
吃完飯,兩人回到住所,正打開門,就聽到電話響起來了。
“我去接。”姚森跑進去,拿起話筒,“喂,哦,好的,他在。Stephen,找你的。”
“哦,好的。”他走過來,接過話筒,“喂。”
“是李健嗎?我是鍾芷卉。”
握著話筒的手僵住了,“你是,鍾芷卉?”
“是的,”話筒中傳來激動的聲音,“終於找到你了,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還好嗎?你是韶興市第三中學的李健吧,我沒有找錯人吧?”
“我是。芷卉,好久不見。”李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久別重逢讓他的聲音也有點顫抖。
“我就知道這次一定沒有找錯人,你們香港同鄉會的師兄告訴我有個彈吉他很厲害的數學高手,我就感覺一定是你,失散多年,沒想到原來你去了美國……”
李健的腦裏卻有點空白,前世今生的回憶在翻湧。
“……我其實有件事想和你說,”鍾芷卉鼓起勇氣,“對不起,李健,我當年沒有完成你的囑托,直至三年前,我才將你交付我的東西送到她手上,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她長歎了一口氣,“這件事壓在我心上多年,時間越久我心裏越不好過,我一直努力找尋你,就是想可以當麵和你道歉,感謝上天成全我的救贖。”
當年的囑托?塵封多年的記憶一下打開,李健不禁思潮起伏。
“我不敢奢望你們的原諒,我隻希望你們還能當我是朋友。”
鍾芷卉哽咽著,為了這一刻,她何嚐不是曆盡千辛萬苦。
“芷卉,雖然我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我想一定是我當年的要求令你為難了,所以,應該道歉的是我。”
鍾芷卉聞言再也忍不住眼淚,“不,不,是我的問題,我配不起你的信任,沒有什麼原因,是我的私心,我不想再為自己的過失掩飾。”
“我隻希望還來得及讓我補救,不然我就真是罪過了。”鍾芷卉愧疚不已,這麼多年過去了,李健還是那樣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