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袒護(1 / 2)

這日晨間,景媯早早便與念昔去了政掖庭,隻因昨日裏,屈城急報屈狄之戰以蒲城告捷,屈襄公極為感激楊國,於是信守之前的口頭承諾,願以戌邊五座城池送予楊國,然楊國公自居坦蕩之人,直言不諱,說當日自己並未出師往屈國去,能打勝戰自然全靠蒲城令公與屈國眾軍師將士的功勞,屈襄公雖年老權重,然因此更對年輕的楊國公讚歎不已,說既然楊國公不要都城,那麼便與楊國立為盟國,誓下盟約:若日後,楊國有需要,屈國定當全力相助雲雲。

這一來一去,當中作為盟約抑或史記的卷宗便多了起來,且大多數都是重要級卷宗,刻不容緩。又許是君上對政掖庭女倌頗有異議,竟親自下旨,日後關於屈國來往所有大小卷宗皆由政掖庭負責,且限定了時日要讓她們完成。

正當景媯與念昔領著政掖庭所有工作人員忙得不可開交之際,陳書庭與北掖庭的女倌卻相攜來訪。

景媯在邱甥的示意下,不得不起身相迎。

介之泠,陳書庭女倌,在宮中職事多年,又仗著姐姐身居貴嬪,於是近來愈是囂張地無法無天,自從上次聽錦鳳回報了政掖庭新來的女倌不買自己的帳後,她美麗的瞳孔裏頓時現出了幾分狠厲,卻在見到這位脫俗風姿的女倌容貌絲毫不亞於自己之時,眼中狠厲更甚。

“吳屏妹妹,看來我們的陳書庭與北掖庭當真不比政掖庭呢!看看,這氣派,就是在其間忙得死去活來我也甘願,這樣大的殿宇,還有這庭柱,嘖嘖,得有多少人才能扶得起呢!……難怪景妹妹會看不起咱們了,就是以黃金當禮,人家也未必肯受呢!”介之泠在空置的殿宇中央繞將幾圈,口中嘖嘖稱歎。

吳屏是一個圓臉稍胖的姑娘,眉眼倒生得俊俏,舉止投足間,也自是有一番氣勢,她雖不如介之泠那般氣焰囂張,便那眼神,也絲毫不遜於介之女倌,她自進來政掖庭始,就盯著景媯直瞧,這會兒介之泠表態完了,該輪到她了,“泠姐姐稍安勿躁,景妹妹才來不多時,哪裏懂得宮廷中這麼多規矩,您大人不計難道還不讓景妹妹過麼?人愛可憑姿色在君上麵前刻意頂撞,我們……哪裏有這樣的能耐!見著君上,早已是嚇得膽也三分寒了!”

二人來來去去,冷嘲熱諷皆是衝著君上責而不罰的事件而來,景媯抬眼望著念昔與眾人忙碌的身影,實難有耐心再聽她二人絮叨下去,遂默然轉了身,直往殿內而去。

吳屏眼見景媯行將離去,突地身子一蹲,委身於地,下一刻,隻見她腳邊的一隻木製橫凳在光滑地板上一遛,當即飛向景媯腳邊,來不及閃躲,腳踝處被突來之物強烈撞擊,景媯當即吃痛的狠摔在地。

介之泠看了吳屏一眼,不無讚賞,當即行將上前,“景妹妹,你可傷著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聞聲抬眸的念昔早已在事發的下一秒就奔將上前,拂開介之泠偽善扶上前來的手臂,欲將景媯扶起。

吃痛的腳踝處似如何也直不起來一般,景媯試了幾次未果,幹脆曲腿坐於將她絆倒的矮木凳上,冷然看向一側的吳屏,“你是故意的?”

吳屏皺著眼眉,一副腹痛外加委屈的樣子,“哎喲,妹妹可著實冤枉了我,我剛才腹痛才蹲下身子,不想妹妹這樣不小心絆著木滑子摔倒,這也要委罪於我,看來,還是我北掖庭的錯了,雖則此次君上將平日細小的卷宗也推予政掖庭,但實則與我無關,妹妹何必因此而牽怒於我?介之姐姐,您方才站在此處,定看得一清二楚,請您給我說句話!”垂然欲泣,吳屏說著對介之泠投去得意的眸光,轉瞬即逝。

“你敢說假話我定不饒你!”介之泠還未開口,自她身後進來的二人早已出言警醒,說話的是一位身穿湖綠色便裙裝的俊挺男子,眉目清朗,景媯甚覺陌生,多日來並未見過,而男子身邊的人她倒是識得,佩覃,君上貼身護衛。

思及此,她將眸光投及庭苑外的樹蔭底下,果不其然,見楊玦與一幹人等正凜然立於彼處。

介之泠聞言一怔,隨即轉身,望及綠衣男子的麵容時,慌忙委身行禮,“忻王子恕罪!”

陳禹忻背手而立,就連衣擺也顯得筆直,俯視著地下的女子道,“將你方才看到的,仔細說一遍!”口氣雖淡,然其間力量卻是不容人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