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她！那個殺人凶手！”恩客當中也有人認出了雪洢，驚叫起來。
恐慌的情緒蔓延開來，方才還想入非非的男人們瞬間朝著門外逃散。
“這樣急著走？不多玩一會兒麼？”那個詭異的微笑顯得更加冰冷起來，眸中的暗紫又加重了幾分。雪洢隻是隨意地站在原地，然而華麗的雕花大門卻在眾人離開前驟然合起。
“就算是離開了，到現在也還是一樣的賤——”依舊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女子，明黃色的裙裾拖曳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女子站在樓上蹙眉看著眼前的一切，流轉的眼波裏帶著說不出的厭惡和嫉恨，語氣輕蔑而放肆。凝脂一般潔白的玉手撫摸著鍍金的欄杆，鄙夷的目光穿過人群徑直打在了雪洢的身上。
——那是黛歌，錦夢雲欄如今笑傲群芳的花魁。
然而話未說完，方才還在樓下的雪洢瞬間來到了她的身後：“你，很讓我討厭。”
“喀嚓”一聲，血從黛歌雪白的粉頸上流下，扭斷了脖子的頭顱無力地垂在胸前，原本美豔的臉龐漫上了死亡的灰色，帶著最後一刻的不屑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雪洢鬆開手，目光冷冷掃過樓下的眾人。身旁女子的屍體因為失去了支撐，頹然倒在了地上——雪洢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指尖，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
“我要讓所有輕視過我的人都在我眼前毀滅！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侮辱我的下場！
“——至於你們……
“遊戲，才剛剛開始。”
刹那間，美眸裏紫光大盛。
*
“亡魂的味道如何？”雪洢站在窗邊，拂曉的空氣清冷，將整座樓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微微吹散開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道的風拂過她美麗的臉，那朵黑色的藤蔓仿佛更深了。
身後的黑衣男子抬起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拭過唇角，紫瞳閃爍，令人目眩神迷的臉上浮起一個清淺的笑：“不大好。”
此時的錦夢雲欄早已經是滿目瘡痍，再不複昔日的繁華。鮮紅和暗紅新舊兩種顏色的血跡斑駁在每一寸牆壁和地板上，如同浸泡在血池中的修羅地獄。屍體橫疊在各處，血液自七竅中流下，凝固在充斥著死亡顏色的臉上，死灰色的眼睛張得極大，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有些屍體已看不出容貌甚至失去了頭顱，脖頸處是噴射狀的血跡，仿佛是整個頭顱瞬間爆裂開來，綻出一個個暗紅色的煙火。
然而默默佇立在窗邊的一玄一碧兩個身影卻依舊無暇。
“一定要靠著吞噬亡魂才能從黑暗中走出來麼？真是可憐。”雪洢雙目低垂，冷笑。
“可憐麼？”黑衣男子目光凜冽起來，冰涼的手指緊緊捏住了雪洢精致的下頷，凝視著她黑中泛紫的眼眸，“每個人都是有所依托才活到現在的吧？我依附於黑暗，你依附於我，而我們——都是靠著仇恨而活到現在的。”
雪洢咬緊了下唇，將目光移向別處：“所以，我隻是依附於你的殺人工具？”
“嗬……知道就好。別忘了，我們都想殺了司空夕顏。”黑衣男子卻依舊是不依不饒，冷冷地凝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黑暗一點一點銘刻在她的內心深處。
雪洢蹙起秀麗的長眉，掙開黑衣男子的手，默然望著窗外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
——天亮了，錦夢雲欄被血洗一事恐怕又會鬧得沸沸揚揚的吧？這一次的影響，遠比殺掉那個劉公子要大得多呢，恐怕朝廷也會追究起來吧？……不過不論如何，凶手都隻是她林雪洢一個人，僅此而已。
——這些豬玀一樣愚蠢的人們，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
“漸曉東風瑞滿山，奴家未覺日三竿。
隻求春夢永不斷，孔雀東南，不見殘紅日日來相伴。
回首幾度春秋換，素手拍遍白玉欄。
青絲還懶心猶歎，黃花紛亂，怪道雙燕終究須分散？……”
風裏，傳來了寂寞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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