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文娜的脖子已經有些僵硬,抬頭一看時鍾,太知道自己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
“我什麼也沒有想。”這是實話。
袁晴伸手抓了一下根根樹立的頭發,申屠文娜看著她,想象著那些抹了發膠的頭發堅硬的觸感。
袁晴嗬嗬一笑:“對了,忘記問你。昨天被你踹的那個小鬼後來怎麼了?”
“你在為什麼不來幫我。”申屠文娜很明白那時候她在場,或者說,隻要是申屠文娜在的地方,她就不可能不在場。
袁晴把申屠文娜桌上的書本疊好:“那算是個什麼東西,你會對付不了。何況它隻是要你幫忙。我們該走了,他們在等我們。”
就是要幫忙那才麻煩。申屠文娜心裏想。
“它是被殺的。”申屠文娜說。
“請用‘他’,而不要用‘它’,好吧。”
“我說的是中文。”申屠文娜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我感受得到。”袁晴笑得更加燦爛。
是的。有時候的確。
袁晴在前麵走著,申屠文娜低著頭走在後麵。
天氣不錯,陽光燦爛。出了圖書館沒有了冷氣,申屠文娜不適應起來。陽光讓她眯著眼睛抬不起頭。知了也已經開始叫了。申屠文娜恨透了這樣的天氣。
“還好吧。”袁晴叫了的士,轉頭看著袁晴,“沒必要給禦神店節省經費,我們打的去好了。”
要是沒有吸血鬼的血統就好了。
“別怪你的曾祖父,他也不想這樣,他已經很小心了。不過我還要感謝他,否則我就不可能遇見你。”進了的士,袁晴對著申屠文娜一笑,相當真誠地,轉頭又向司機道,“去邁毫路碩飛巷。”
申屠文娜張望了一下外麵燦爛的太陽,覺得自己有點臉紅:“我以為我們能直接坐車到禦神點殿。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太陽融成一灘水的。”
這下袁晴歪頭看著申屠文娜的表情有點玩味,噙著一絲笑意:“文娜,你今天很不一樣。”
我當然知道。當然。
從外麵看,禦神殿不過是一間被埋藏在都市中的平凡無奇的小廟宇。要不是因為年代久遠而被政府保護起來,它那零零散散的破磚爛瓦早就該在舊城改造中灰飛湮滅了。不過這都沒有關係,不管禦神殿變成了什麼模樣,它也不過是通向那個真正的禦神殿的門戶。或許正式因為那些在禦神殿中的大人們對這座腐朽的廟宇的懷念之情,它才最終被保存下來了吧。
禦神殿的門上掛著兩個巨大的銅把手,上麵的銅釘被一觸動就發出叮丁冬冬的聲音,門上飛翹的磚瓦邊上泛著太陽下的光亮,光亮落在潮濕布滿青苔的小巷地板上。
這裏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傳說,奇怪到連袁晴這個為禦神殿工作了幾十年的人都辯不出真假。就像剛才那個開出租車的司機,要是是老練的司機,聽到他們說著“禦神殿”這三個字,總是會渾身一顫,然後把車開得飛快,到了目的地有時候連錢也忘記了收,放下人就走——杭州的出租車是明文規定不能拒載,可是他又甚至不能確定這個到了他車上的人是否真的是人——這是司機們十分害怕的。
這些事總是被禦神殿的那些人當成笑話來講。因為禦神殿的人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傳說中的那些事情。
不過,有一個傳說是說,一個好奇的司機一直在禦神殿的巷弄口等著那個進去的人出來,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見到人。司機壯著膽進了禦神殿,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隻有一支泛著火星的香冉冉地燒著,香的後麵是一塊死人的牌匾。司機看到這些,自然是以為自己見了鬼怪。
或許故事的主角,就是這些已經不是人的人本身吧。
申屠文娜有點疲倦地看著那扇沉重的鐵門,將右手放在門的右銅環上。袁晴便將左手放在坐銅環上。之後“吱——噶!”一聲,門被打開,裏麵自然是別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