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提出各自對小說的意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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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文娜不再把腳往那個已經認不出原形的東西上狠踢了。
天下著雨,不大不小。雨水似乎順著腳趾縫裏向下流淌著。這是個山坡的拐角,沒有多少人看到這樣詭異離棄的現象——要是被人看到的話,多半人會是認為這個長得漂亮得過分的小姐,定是得了某種精神上的疾病——事實上也是相差不多,在幾年前,她便是被當成精神分裂來進行的所謂“治療”。
申屠文娜顫悠地喘了口氣。六月的天氣在杭州原本也很難說得上炎熱,被雨一下便古怪地透著陰冷。申屠文娜一直認為,隻要是南方的黃梅天氣一出現,這個周圍的世界就都古怪起來,那些幽幽地透著涼氣的東西似乎颼颼地從地下的那個地獄向上冒著,一絲一絲地,漂亮精製得很。
申屠文娜是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這個東西的。她是個漂亮的大四畢業生,實習期就在今天徹底結束了,老板沒有說她是否可以留下來——與工作的合作性和能力而言,申屠文娜顯然是不夠的。她不夠聰明,不夠老練,也不夠有團隊精神——她從來不是這麼一個人,或許,從沒有人相信她能看得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就開始了。她不需要和任何一個人合作。
可是現實製止了她——除非她願意絕食成仙!申屠文娜可是害怕死了這點,她不知道自己死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就像今天被她踢的那個東西一樣?那麼醜陋肮髒?這樣她會憎恨造物主,她會狠他把她的一切一切都奪走了。要理智,不要憎恨。申屠文娜對自己說。
但是今天被她踢得不成人形的東西也是活該,它不該在她從大學學校出來的時候偷偷地跟在她身後不發出一點聲音,然後卻突然從她後麵穿過她的身體猛衝出來,那陰冷的氣息讓申屠文娜打了個哆嗦。那張似乎被火焰燃燒得不成形狀的臉在離她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讓申屠文娜看了直做嘔。
它不過是個死亡不足半月的新鬼。申屠文娜打量。它甚至看不出我能夠將它實體化。
申屠文娜冷笑了一下。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做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很擅長這麼做。
她把它想象成一個橡膠做的人,然後狠狠地踢上一腳!
哦,該死!它不會是個還沒有結成固體的橡膠吧,或許還是個泡泡糖?
蔫呼呼的物質幾乎粘在申屠文娜粉紅的涼鞋底上,但是申屠文娜還是把鞋子拔了回來,並且毫不猶豫地揮出了另外一腳。
夠了。
申屠文娜看著那個蜷縮成一團的東西停了腳步。雨水滴答地落在雨傘的邊緣,然後線一樣地掛下來。過大的動作幅度讓傘幾乎失去了它的功用,申屠文娜單薄的衣服開始變得透明。
我討厭這衣服。
或它正變得像那該死的老板所想的一樣——越單薄越透明越好——這才是老板對她猶豫不絕,甚至很想錄用她的原因。
申屠文娜蹲了下來,白色顯眼的裙子拖在了地上。她沒有注意到。
原本的話,我該是逃得遠遠的吧,而不是這樣冷靜得盯著它看。申屠文娜眨了眨眼睛。要是沒有袁晴的話,我大概要一輩子都和精神病院打交道了。我大概應該感謝她。
這是申屠文娜第一次覺得袁晴是個值得感謝的對象。
這一天,值得紀念。
a-2
“文娜,你在想什麼?”袁晴伸出手在申屠文娜麵前晃動了兩下。
她們在學校的讀書館麵對麵地坐著。這段時間申屠文娜相當珍惜能在圖書館呆著的時刻。她知道不要多時,她們這一界的畢業生名單就會從學校的名單裏消失,從此再也進不了這個雄偉的圖書館了——這個她唯一愛著的地方。可是袁晴顯然不這麼認為,她覺得自己受盡了人類社會禁錮的折磨,並且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喜愛著的申屠文娜也應該這麼想。她相當不解申屠文娜為何總是癡迷於呆坐在圖書館二樓的落地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