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他又冷漠地開口問道。
“你哥哥的。”,她如實回答。
“淩亦鋒,你真的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對不對?不過,這樣也好,想不起來也很好。”,念昔自問自答地說道。
“我哥哥?他在哪?!”,淩亦鋒看著念昔,又問道,語氣有些激動。
他失憶了,還這麼關心哥哥呢,念昔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有著淡淡的感動吧?為淩墨寒擁有這樣的弟弟而感動。
畢竟,手足情深。他們兄弟倆這樣的情誼沒有因為她而變質,這點,令她欣慰。
“他叫淩墨寒,為救我,失明了。現在應該在新加坡吧……”,念昔忍著喉嚨的哽咽說道,一股愧疚感從心底蔓延開,突然就那麼心疼淩墨寒了。
每當閉上眼睛,感覺到黑暗時,她總在想,他會不會很恐懼這樣的黑暗,行動上會不會不方便,他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啊,能不能忍受自己是個盲人的事實?
淩亦鋒的眸子裏,又閃過一絲痛苦。
念昔還是沒有察覺到。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找他?!怎麼會在我這裏?!”,淩亦鋒瞪視著她,激動地吼道,他的臉色很蒼白,是那種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的,病態的白。
雙頰瘦削,顴骨凸出。
但即使瘦得很厲害,他的輪廓,五官,依然那樣俊帥。
她被他的問題問住,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講述曾經發生的那麼多事情,“淩亦鋒,你想我去找他嗎?”,她淡淡地問道。
自己也是茫然的,找到他,又怎樣呢?
能夠冰釋前嫌地在一起嗎?
她這樣問,當做淩亦鋒沒有失憶一樣地問。淩亦鋒抬眸,看著她,“不管我的事情,以後別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不想讓別人戳著脊梁骨說我勾搭大嫂!”。
一字一句,冷漠地說道。
念昔怔了怔,他這麼說,其實是在變相地諷刺她吧?諷刺她勾搭他?
心口顫了顫,淩亦鋒,你冤枉我了!她想反駁,卻終是沒有,挪動步子,狼狽地朝著門口走去。
她也不可能和淩亦鋒在一起的。
淩亦鋒現在失憶了其實也算是一種解脫吧,挺好的。她推開門,出去,輕輕地關上。
她離開後,淩亦鋒虛弱地翻了個身,兩滴淚水落下,墜落在枕頭上,暈染開……
淩亦鋒的身子還十分虛弱,他的脾髒在受傷那晚的搶救手術中已經被摘除了,現在隻剩下一隻副脾,雖然脾髒的免疫功能可以由其他器官代替,但對淩亦鋒今後的免疫功能還是會有影響的。
***
白色的貓咪從他身上跳下,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起,手裏拄著一根盲杖,邊走,邊摸索,一隻手裏還端著托盤。
他朝著廚房的方向摸索而去。
偌大的宅子裏隻有他一個人,一步步地朝著廚房走去,摸索到洗水池,他將手裏的托盤放在一旁的流理台上。
“啪——”,剛放下,托盤墜落,碗碟發出清脆的聲響,男人皺眉,一臉的懊惱。
真沒用!
他在心裏這麼咒罵著自己。
氣憤地甩掉盲杖,他蹲下身子,伸手摸索著地上的碎片,撿起。鋒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他像是沒感覺一樣,繼續撿著。
鮮血淋漓,灑落在地板上,觸目驚心。
“先生——先生請住手!”,中年男管家進來,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連忙大吼,跑上前,要阻止他的動作。
“滾!給我滾出去!別管我!”,他暴吼,管家嚇得隻能離開……
這時,又一道高挑的黑色身影走進來,南宮銘在看到如此狼狽地蹲在地上,摸索著撿著碎片,一手鮮血淋漓的淩墨寒時,他嘴角那一向輕佻的笑,收斂住。
這個淩墨寒的第一大損友,今天對淩墨寒特別,特別心疼。
“你這是何苦?”,南宮銘的深眸裏染著哀傷,雙手插在褲袋裏,暗暗地舒了口氣。
“你他媽滾!給我滾!誰讓你來的?!”,聽到南宮銘的聲音,淩墨寒暴吼,一臉的狠戾。
“你躲在這能怎樣?!淩亦鋒失憶了!不要蕭念昔了!你要她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怎辦?!”,南宮銘衝上前,揪住司徒漠的領口,將他拖起來,瞪視著他那張瘦削的臉,厲聲吼道。
淩亦鋒失憶?
淩墨寒蹙眉,有些難以相信,腦子裏又浮現起念昔的臉,卻想象不出她挺著大肚子的樣子是什麼樣的……他沒看過,所以,想象不出來。
“那也比被一個瞎子連累好!南宮銘!我他媽瞎了!我是個什麼事都不能做的瞎子!我是瞎子!我看不見!我隻會連累她!”,司徒漠暴吼,臉上帶著猙獰,那雙眸子裏少了神采。
“隻要你他媽願意!住醫院,接受治療,等人捐獻角膜,實在不行,我他媽犯法去挖死屍的眼睛給你!隻要你給我振作起來!遇到事情不要他媽跟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你這樣,那個蕭念昔會更加瞧不起你!”,南宮銘對他劈頭蓋臉地咒罵道。
司徒漠怔了怔,然後笑了,“報應,這是報應!難道你不知道嗎?!這是我活該!我應得的!死過一次,我遭受的還不足以謝罪!現在瞎了,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這才是對我最大的報應!死了,可以解脫,活著,隻能飽受煎熬和痛苦!”,淩墨寒厲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