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陽公主(2 / 3)

“委屈?九皇姐這是說妹妹在蓄意栽贓樂陵?這扇珠可是說不了謊,若非她偷盜,在扇珠怎麼會在她手上?難道它自己長了腳不成?九皇姐萬事以和為貴,妹妹自然明白,可也別因此偏袒了樂陵,縱容了宮內這股歪風邪氣的滋長。”嘉禹一雙美麗的吊梢眼微微上挑,眸底露出威脅的意味,顯然已是有些惱羞成怒。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背後低頭的舒涵微微扯了扯主子的袖子,蕭煢甄視而不見,清潤如水的眉目依舊雲淡風輕,一派氣定神閑的神情,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打破她的淡漠與平靜。“若樂陵真的偷了扇珠,又如何會蠢到在十妹麵前堂而皇之地戴?何況本宮身子一向虛弱,隻能在寒藜苑裏休養,長久閉門謝客,和樂陵可以說是幾無謀麵,那如此,又何來袒護一說?”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議。且試問有誰偷了東西會在原主人的麵前戴上?自然是找個地方好好妥帖珍藏地收著。

“何況珠子雖長不了腳,人卻可以。”話已經是直白露骨,嘉禹知道,自己那點小把戲其實早被洛城看穿了。

“你……”她不禁一時氣結,蕭煢甄避重就輕,絲毫未談栽贓一說,讓自己無處反駁。

“嘉禹,還不住口!”隨著一聲嬌叱,一陣懷金香的香風嫋嫋襲來,濃重的味道令人有些目眩神馳,都不禁將目光投向了遠處。

隻見滿目柔紅軟綠中,有一女子衣衫拂著迎興閣百花的風華緩緩而來,蓮步微挪,姿態端莊高貴。近看美人沉魚落雁,端麗冠絕。

斜飛入鬢的鴛鴦眉仰如彎月,吹彈可破的肌膚似上好的羊脂玉般白皙光滑,高挺的鼻梁上,那雙狹長的瑞鳳眼中透露出一種令人見之忘俗的灼灼妖嬈。

烏黑如墨的墮馬髻俯弄芳榮,髻間嵌著華美繁麗的紅芍金絲鏤空珠花,一路蜿蜒盛開至額心,覆在光潔的額頭上。一襲妃薄流彩暗花雲雁長裙加身,裙上以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棲枝飛鶯,衣衫外層的薄紗刺繡上點綴著數不清的石榴石、夕線石及青金石等多種異域寶石。外擺環佩叮咚作響,腰間係著茜色緙絲羅香囊,纖柔的玉手上還把玩著一枚未經雕琢的鴿子血玉佩,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一番別致的打扮愈發顯得體態輕曼,風姿綽約,宛如一朵上林苑中風華正茂的嫣紅牡丹,堪稱國色天香。

那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的大氣與嫵媚,比起嘉禹公主和樂陵公主的芳菲青春又是一種別致的旖旎風情,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在場人都是見過大場麵的,眼睛自然是毒得很。正圍的一色宮妝千葉攢金芍藥首飾是在全瀾都最出名的店鋪——畫堂春特意定製的,奢華別致,樣式也是如今最時興的款兒,就連身上那套衣服料子的外襟用的雀金綢、鏡花綾掐緞披帛,都是臨繡世家手藝最好的女官親手操架梭織,功力絲毫不次於宮裏的繡娘,一匹萬金,且有價無市。

看這渾身的架勢,便知是個不好相與的人物。

“拜見長公主殿下。”在場眾誥命夫人和官家小姐見狀立刻請安福身。

“起來吧。”女子的眼神遊離在眾小姐的身上打量著,隨意一揚手便免了她們的禮數。嘉禹更是直接拉過了女子的手臂,頗有幾分撒嬌的態度,趁人不妨地向蕭煢甄和樂陵的方向投去輕蔑一眼,顯然是找到了靠山。

蕭煢甄美目流轉,盼若琉璃,絕塵的麵龐上始終沒有絲毫動容,隻是向那女子的地方看來,露出淡淡的思慮。

原來是大梁昭帝的長女,已嫁給皇後兄長、安國公安淮的嫡長子安徵的皇後之女代陽公主,如今已是二十三年歲。更是眾所周知的厲害角色。

想當初,安徵與代陽公主剛剛成親時,安皇後嫌棄安國公的繼室妻子身份不夠尊貴,不配做公主的婆婆,便逼著她長兄硬生生休了那將要被扶正的繼室,這才肯讓公主進門,代陽公主也不是手軟之人,新婚燕爾時便使出手腕一口氣除了安徵曾經的兩房貴妾,都是世家女兒,更是當著安國公的麵杖打了她的幾個姨娘庶母。把出言不遜,背後嚼舌根的受寵側房關進了荒無人煙的別院,那側房已懷有身孕,可代陽公主卻沒有絲毫心軟,別說請個大夫來瞧瞧,反而愈發虐待,關著她直至抑鬱而死,一屍兩命。

也有人上奏代陽公主生性倨傲殘忍,處事任意妄為,失皇族公主表率之儀,求皇帝妥善處置,給臣子們一個交代。偏偏安皇後總是從中斡旋,許是皇帝礙於安家情麵,代陽公主每次都是毫發無損,反而那個上奏的大臣此事後被貶三千裏。

自此代陽善妒的性情名聲大噪,加之身份尊貴,瀾城中更是無人敢惹,便連親舅舅安國公平常也要給她三分薄麵。

安氏是百年傳承的世家大族,自大梁第一位君王――太宗稱帝時便是肱股權臣,隨其一路南征北戰,開疆拓土,民間更是曾在高宗時期傳出過“稟列安氏之土,長以冠蕭名”的大逆不道之語,弄得滿城駭然。

也曾有一以不畏君威,死諫聞名的言官嚴太傅向高宗提出,要削除安家在邊疆的附屬勢力,更列出了安家族人於邊疆要塞巧取豪奪,擅收賄賂,屠殺暴民,沿途攪擾百姓安康等凡此種種十八條罪狀,最輕的也要判上削爵圈禁,可太宗隻是一笑而過,頂著巨大的壓力卻不過隻殺了一些無足輕重的旁係子弟,向跪諫的臣子戲言:“朕無安氏無以至今日,安氏無朕無以終餘年,朕之所不忍見也。”一句話便奠定了安氏一族百年來的大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