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驟起(2 / 3)

她說得絲毫不錯,宮裏人人都知道這兩位天之驕女的脾性,十二公主也就罷了,雖也是身子嬌貴,但待人處事一向和善體貼,名聲在外,不似十公主一般蠻橫無理難伺候,挑剔無比,時不時便動輒打罵訓斥宮人,以前一個月,宮女便要換上兩三批,要麼嫌人家長得太平庸,要麼就嫌做事不夠利索,還有的隻是她一時心情不好便打出去出氣的,諸如此類,比比皆是。

而尋機挑釁這種事,他們的陛下也頂多隻會在十公主做的過分時,嗬斥上幾句,罰罰抄書什麼的,再給十二公主多些補償就完了,十公主既吃過教訓,自然不敢再隨意胡來,事兒就算了了。

“難為你還有看戲的心思,不過……若梅昭儀出身再尊貴些,或膝下能有個皇子承歡,不知陛下還敢不敢繼續這麼肆意地寵愛樂陵……”蕭煢甄微微泯了一口茶水,蒙蒙霧氣中,少女那雙絕美的鳳眸眼底仿佛凝上了一道勘不破的鏡花水月。

“……”

回應她的,是舒涵久久不語地沉默,她總覺得麵前的人兒心智成熟的完全不像個豆蔻少女,一時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果然是葉枯言那樣的女人才能挑選出來的卻秦台少主啊。

“嘉禹,話可不能這麼說,十二公主可是常伴陛下身側,對再稀罕的東西亦是司空見慣,怎麼會做這種……有傷大體之事?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一女子自嘉禹公主身後緩緩踱步走來。

這種時候,也敢跳出來的女子,話雖如此說,可這樣的稱呼,與嘉禹的關係可見一斑。

該女子一襲水粉華裳加身,天生麗質,似翩然而去的水中花。

袖角與裙帶的滾邊間皆繡製著大朵大朵的藕荷色蝴蝶蘭,勾循著淡淡的九彎月銀紋,斂了斂身上貴族與生俱來的傲慢氣質,平添幾分溫柔與雅致。一半柔順的烏發垂下,一半高綰成漂亮的百合髻,其中點綴著鑲寶雙花蝶鎏玉簪的首飾,發間攢支七寶玉髓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映得麵賽芙蓉,欲說還休。那纖細皓腕上戴一隻杏色寶石祥雲紋飾手鐲,纏絲精致小巧,一瞧便知道價值不菲。耳旁墜著一對薔薇色琥珀耳墜,晶瑩潤澤如波光。

一眼看下去,女子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麵容十分嬌美動人,身段窈窕無雙,舉止風情優雅,說不上是顛倒眾生,傾國傾城,但也絕對是明曼脫俗,豔光四射的大美人,一看便知是煊赫世家出身的千金。

“這是安國公的幼女安意,也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外甥女,年歲與十公主相仿,自幼便玩在一起,所以兩人私交甚篤。”舒涵為一旁的女子介紹著,她顯然對安意的出現並不意外,而蕭煢甄也是對大梁權貴世家頗有研究,完全可以猜出安意的身份。

安意一席話博得了眾人附議,畢竟樂陵公主性格溫和的名聲在外,今日一見,更是好感倍增,怎麼看也不像是這種人。

蕭煢甄看得明白,所謂的內心善美皆是空言,第一印象永遠以皮囊為主,這是人之常情。今日若站在此處的,是個樣貌平平庸庸的女子,斷不會有人替她說話,偏偏是容姿極為出色的樂陵公主。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有人長得平庸,哪怕心裏再委屈也不會有人來管你,安慰你,而有人生得張好皮囊,隻需兩行清淚,照樣可以博得所有人的愛憐,不費吹灰之力亦可扭曲是非。

但蕭煢甄卻從未慶幸過自己有這樣一副絕色美貌,隻不過因這一張臉,已經毀了兩個女子的人生,也有可能會毀了整個繁榮昌盛的大梁王朝,萬數百姓難以祈許的升平世道。她自幼遍嚐人情冷暖,世事無常,自然知道民生多艱,水深火熱。

大梁雖稱盛朝,可到底有幾分實在底子,從來沒人探的清,她不覺得自己會是第一個。

安意神情自如。她表麵是在替樂陵說話,實際隻是為了幫嘉禹攪渾水,若是嘉禹借此話拿出證據,樂陵的汙名便是坐實了。

“錯不了,本宮那串扇珠中的珊瑚珠子是瓊州獨產的達臘紅玉珊瑚,又請了皇家禦寺舍身寺的了塵大師親自開光,質地細膩通透,還沾著紫檀香的香氣,再無可出其右者,是斷不會認錯的,這珠子定是本宮的無疑。”嘉禹篤定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的味道。

“不可能,這扇珠是父皇前些日子才賜給我的,內府局親自送來,必不會有差錯。”樂陵的聲音中略顯焦急不安的情緒,這樣的局麵下,生怕別人不相信自己,她清楚此事的影響,今日如果不能當眾澄清,日後怕是整個瀾城的世族家小姐都要對她評頭論足,議論紛紛了。

嘉禹冷哼一聲,向後瞥去一個眼色,這時自嘉禹的身後走出一個宮女,一身宮裝,該是她的心腹侍婢,打扮得也比旁人標誌些。此時向樂陵微微福身行了禮,道:“奴婢找了這珠子許久,可以作證是兩天前就不見了,如今十二公主若是咬死不肯承認,奴婢也無法,您大可麵見皇上,向他詢問這珠子的來曆,或去內府局查詢記檔。”

嘉禹至此微微一頓,話鋒一轉“聽到叢卉的話了吧,她可是最清楚我宮裏之事的,半句都不摻假,不過,樂陵,我們到底是姐妹,本宮相信妹妹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為姐的也不忍心看你被父皇苛責。這樣吧,你向本宮賠個不是,本宮便大事化了,小事化了不追究你的過失了,如何?”

“你……”麵對嘉禹的得寸進尺,樂陵手指緊緊地攥著手帕,紅唇被咬得有些發白。內廷司的總領太監是皇後的遠親,也是她的心腹,自然不會幫著樂陵。何況嘉禹若是有心栽贓陷害,必然會留下後手,到時,怕是內廷司其他人真的持心公正,也沒有她解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