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禮
蕙子是盛夏的發小,考上的濟南師範學院,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教。找的對象是公務員,兩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盛夏正想出去散散心,第二天一大早買了長途汽車票,直奔濟南。一路顛簸,三個小時後到濟南長途汽車站。蕙子派人來接她,那人三十多歲,自稱是新郎的表哥。車又到火車站接人,二十歲左右。兩人就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盛夏隻管坐著聽。原來那人才十八歲,已經有了女朋友。表哥可能覺得盛夏不說話,問盛夏:“盛小姐今年多大?”盛夏說:“二十五。”“有孩子嗎?”“沒有。”“啊呀!結婚了嗎?”盛夏正在糾結自己目前的狀態,套用一句古詩就是草色遙看近卻無,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十八歲說:“蕙子姐的老公聽說剛提了科長?”表哥說:“要低調,都是人民的公仆。”十八歲接著問:“他們怎麼認識的?”表哥說:“介紹認識的。我跟蕙子的同事是哥們。”表哥又把矛頭對準盛夏:“盛小姐結婚了嗎?”盛夏說:“還沒有呢。”表哥說:“啊呀!那你有男朋友嗎?”盛夏說:“也沒有呢。”表哥說:“啊呀!盛小姐是事業型的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吧。”盛夏說:“謝謝啦!你認識臨海的人嗎?”表哥說:“我還真認識一個。我大學同學在臨海市港務局上班,今年三十了,至今未婚。要不你們見見,萬一看對眼了呢?”盛夏不置可否,嗯了一聲,說:“以後再說吧。”表哥見盛夏不甚熱情,說:“他人很好,從小沒父親,有責任有擔當,吃了不少苦。”盛夏說:“以後再說吧。”說著,蕙子的新房到了。
蕙子一襲白色婚紗,端坐在寬大的新床上,淹然百媚。盛夏的心還沉浸在那日的悲傷裏,隻覺得婚紗慘白,喜字殷紅,一陣頭暈目眩。蕙子拉著盛夏的手,訴苦說:“累死我了。你不知道結個婚有多累。這屋裏的所有家具都是我選的,早上四點就起來化妝。”兩人說了幾句話,蕙子又問:“你下定決心和李夏川分手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盛夏幽幽地說:“他褻瀆了我們的愛情,我不能原諒他。”“那這三年的感情就這麼放棄了,你甘心嗎?”蕙子這一問,直問到盛夏的心坎裏去了。盛夏甩甩頭發,像是要甩掉萬千煩惱絲,說:“長痛不如短痛。”這時西裝革履的新郎進來,要給蕙子戴金手鐲,但一看就不會給人戴,雙手大力一掰,同時不由自主地說:“壞了。”低頭一看,手鐲卻完好無損,好容易戴上,又找藏起來的鞋,很折騰了一陣子,才去酒店。
蕙子的婚宴設在濟南的五星級大酒店——王朝大酒店。一進酒店,果然富麗堂皇,有噴泉,有鋼琴,大廳裏擺滿了紫色的薰衣草,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這是蕙子最喜歡的花了。盛夏在少女時代就曾無數次想像過自己的婚禮,對婚禮的細節做過無數次的描繪,到了蕙子的婚禮她才發現,原來比她想象過的最盛大的婚禮還要盛大。
盛夏被安排在娘家人一桌,除了蕙子的父母,其餘都不認識,看來在外地的同學都沒被請。蕙子的父母和盛夏打了個招呼,就去招呼客人去了。盛夏置身於喧鬧的婚禮現場,感受到的是深深的落寞。
吉時一到,司儀宣布婚禮開始。蕙子和新郎並肩而立,按著預定的程序任人擺布,像兩個傀儡一樣。司儀先後問雙方,“你願意嗎?”蕙子一臉的幸福模樣,清晰的回答:“我願意。”隻這三個字就可以舉辦一場婚禮,撐起一段婚姻,寫就一篇佳話。從此同一屋簷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演繹柴米油鹽醬醋茶,演奏鍋碗瓢盆交響曲。就為這三個字,總要扣遍了這世間所有的門,才能找到門裏那個和自己最相近的靈魂。而為此付出的種種辛勞和孤獨,都在這一刻化作底氣,化作一刹那的誌得意滿。世人往往重視結果而忽略過程,隻驚羨成功花開的明豔,卻不知當初芽兒奮鬥的淚泉和犧牲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