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柳揾安走進那國師府,韓瀛心中雖然有些焦急,卻總歸還是忍了下來,他這個主子有時候確實不太靠譜,但關於性命之時卻比誰人都要清晰,他既然能夠讓自己在外等候,便說明此行尚是安全的。
這邊柳揾安聽到身後大門關閉的聲音,看了眼周叔,見他神色平靜,心中倒也是安生了不少,看來此行並非凶險極惡。
“柳公子這邊請。”蒼嶺回身看向他,“主子在裏麵候著我們。”
柳揾安點了點頭,隨他前去。
賀蘭若兗坐在屋中,正閉目養神,聽到外麵蒼嶺求見的聲音,睜開雙眼,出聲道,“進來吧。”
屋門推開,蒼嶺先一步走進,隨後側過身,衝身後人道,“柳公子請吧。”
柳揾安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走進屋中看向賀蘭若兗,欠了欠身,“陛下。”
“幾日不見,柳公子怎麼客氣了。”賀蘭若兗輕笑一聲,“上次還是在宮中,你可是吵著要見商籬雁呐。”
“讓陛下見笑了。”柳揾安出聲道,“不知今日陛下召喚,所為何事?”
“商籬雁已經失蹤,你可知曉?”賀蘭若兗出聲問著,見他點頭,便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應該能夠猜到。”
“還請陛下明示。”柳揾安低著頭,難得這般規矩說話。
賀蘭若兗瞧在眼中,輕笑一聲,“看來柳公子是不願同陛下說實話了。”
柳揾安心中歎了口氣,如果說在走進這間屋子前,他對自己為何來此尚有疑慮,那麼如今便是篤定了,“陛下希望草民說什麼。”
“關於文家,關於商籬雁,或者……關於你。”賀蘭若兗從椅上站起身看向他道,“柳揾安,這幾年你倒是過得安穩。”
“陛下……”
“你當真以為我忘記了當年柳家之事?”此話一出,柳揾安身子一顫,跪地道,“陛下所言……草民是不敢當。”
“朕記得你的父親當年可是因為斥責真空留一個國師名號而連累柳家滿門受罰。”他斜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揾安,接著道,“你隻當朕昏庸,為了一個空位而害你滿門。”
“草民不敢。”舊事重提,柳揾安咬了咬牙,沒有發作。
“朕知曉你心中痛苦,無須忍耐,如今說出不過是希望你知曉一些真相。”他轉身踱步到椅前坐下,“當年不是朕一意孤行要留著這麼個位子,而是商籬雁提出條件,隻要朕能夠奪得大鄒,必要為他留下國師一位。”
柳揾安猛然抬頭,此事他從未聽商籬雁提起,為什麼他不曾說?柳家之事他應該比旁人都清楚,卻從來不說?
“看來你真的不知。”賀蘭若兗一開始不過懷疑,依照商籬雁的性子恐怕不會同他說那麼多,如今看來當真是半句未言,“朕乃一國之君,總是要信守承諾,你的父親是一代忠臣,卻也是倔強,當年朕初登大位,根基不穩,容不得半點質疑,故而……”他話未曾說下去,隻是看了眼一直低著頭的柳揾安,“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恢複劉氏名號,你可繼承你父親的官職,繼續為國盡忠。”
“陛下……”柳揾安低垂著頭顱,對於方才所言似乎無動於衷,“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你……”賀蘭若兗眉頭緊鎖,這個柳揾安同他父親一樣,都是一個不知變通之人,“既然你不願多言其他,那麼朕也就不兜圈子了,文家勢力在京城今非昔比,如今文若錦失蹤,施逸南過於猖狂,朕覺得是時候了。”
柳揾安冷笑一聲,抬眼看向他,“不過是希望借我之手,除掉文家,說那麼多有何用。”
“柳揾安,你不要太過分了。”見他如此不屑,賀蘭若兗心中絕不好受,他畢竟是一國之君,豈能受此恥辱。
“陛下便不過分嗎!”這麼多年,塵封的記憶一直安靜的待在那個地方,他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可如今回想起來,那錐心之痛,似乎從未遠離,一直在心中。
“柳揾安!”賀蘭若兗提高嗓門,狠狠的瞪著他,衝一旁蒼嶺道,“大逆不道,頂撞君主,杖責十五,以儆效尤!”
“主子……”蒼嶺有些遲疑,這些話不知是主子一事怒氣還是當真。
“還愣著做什麼,快拖出去!”賀蘭若兗這次是鐵了心要收拾一下柳揾安,給他長點記性,讓他知道誰才是一國之君,誰才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知他心意已定,蒼嶺抬起柳揾安的胳膊,將他向外扯去,途中低聲道,“柳公子,主子的指令在下無法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