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次“成功的”、“勝利的”經驗交流會，確實給整個銅山市林業係統帶來了無數的“新氣象”。
會議結束後，不到一個禮拜，從市林業局以下，所有市縣林業局的門廳裏，都擁有了一個比丹蘆林業局的魚缸大出好幾號的大魚缸；所有局長辦公室裏附庸風雅的書籍字畫和其他的小物件，統統被扔進了倉庫吃灰。
不少局座大人，甚至專門把辦公室重新裝修了一番——牆紙，撕掉刷成純白的；地毯，撤掉弄成水泥的；沙發，真皮的一定要套上個布套，裝成布藝的……書架、博古架之類的礙眼玩意兒統統幹掉，甚至連辦公室的綠色植物，也統一變成了仙人球……好像不如此就無法顯示自己的艱苦樸素的工作精神。
至於檔案管理工作，一下子也成了所有林業局領導眼中一等一重要的崗位——局座大人直接分管，文件櫃全部換成最新式的、管理模式一定要用最先進的、檔案管理員一定要985高校圖書情報管理專業畢業的專門人才、所有檔案要重新整理歸檔……
當然，沒有人會忘掉這次會議裏所汲取的最最關鍵的“經驗”——銅山林業係統，從上到下，言必稱“目標分解”、“運籌”……再也沒有工作計劃這麼個“落後”的提法，現在這玩意兒叫做“目標管理”，然後就是每周一安排一周工作的例會直接取消，由局長開始，一級級的開始往下傳遞小紙條……
司馬在聽完杜雲薇象說笑話般的彙報之後，長歎一聲，對於“官”這個字，自己還真TM是沒入門的小白啊！
……
所有的領導們、記者們都拍著圓圓的肚皮、捂著鼓鼓的荷包滿意而歸，司馬卻像是一個人跟一個加強營打了一仗，筋疲力盡的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桌麵上厚厚一垛、總額將近20萬的發票和“車馬費”發放彙總表，發起了呆……
KAO！古時候，土匪殺進縣城打秋風，恐怕也就是這種樣子了吧？
……
在送走一幹“土匪”之後，臉上已經呈現出如釋重負表情的司馬局長，五官重新皺成了一隻包子樣。他就像犯了牙疼一樣捂著腮幫子，口氣悶悶的問杜雲薇和計財科科長徐望，“這錢……都要我們掏？”
杜雲薇和徐望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按規矩是……而且餐飲住宿這一塊兒，晨星也照例打了折的，之所以金額比較大，實在是因為市裏和其他區縣來的人有些多，縣裏一些領導喝多了，也直接在酒店住下了……”
司馬無奈的歎了口氣，掏出筆“唰唰”的開始簽字，不過顯然帶著些心有不甘的情緒，嘴裏嘟嘟囔囔，“這群鬼子哪是來學習的？根本就是來打劫的，那天講課，我專門弄了幾個地方含糊了一下，等著他們聽不明白來問，結果一個都沒有！”
“以後，咱們還是少弄點這種經驗吧，來一次脫層皮……唉，兩天！兩百來畝的樹苗就吃肚子裏了，簡直比野豬效率還高！”
簽完字，司馬才抬起自己的“包子臉”，看著杜雲薇徐望兩人想笑又不敢笑的詭異表情，無奈的笑了笑了，“好了，在我這兒用不著憋著，想笑就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