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策馬去了北苑,在已經燒毀的綺蘭殿和裝砌的金碧輝煌的碧落宮麵前,他最終無力的跪了下來,人人都以為這碧落宮是建給皇後的,但是這是他想要送給她的,元坤能送給她代表兵符的昆侖暖玉、和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烏木簪,他為什麼就不能舉傾國之力為她修建一座宮殿,而他所求的不過就是她能一直在他的身邊。
但是她還是走了……
既然要走,那又何必要回來,回來是要看他如何的錐心刺骨,求而不得嗎?
如今他坐在那把龍椅上,卻連一點小小的心願都實現不了,這一把龍椅坐著又是為何呢?為了海晏河清,還是為了江山一統,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想問一個為什麼?
梁吟回到北翟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初了,謝泓的飛羽騎和秦覆雍的大軍在汴州城外決一死戰,沒想到原本以為要被重蹈鴻都覆轍的汴州城竟然是死裏逃生,連元坤都覺得這事稀奇的很。
“沒想到汴州竟然幸免於難~”梁吟推開窗子往遠處望去,錦宮已見春色,隻是整整比長安晚了月餘,現在才看見那柳樹發了新芽。
但是她隻是裂開了一個縫,元坤過來之後便給她帶上了:“外麵天寒……”
“可是已經是四月了~”梁吟有些不依饒,“怨隻怨這永寧的春天來得著實晚了些,若是這四月在江南的話恐已經是彩裙飄揚,花枝招展了~”
元坤笑道:“如何怨得這天,不過是你自己的身子……”然後又想起了梁吟的問題,“看這飛羽騎戰力並不弱,謝泓果然不會讓秦覆雍為所欲為。”
“這些便是謝泓在隱淮之林中秘密訓練的士兵,自然是作為殺手鐧來用的,隻是秦覆雍的戰力也是不容小覷的,汴州之戰與其說是旗鼓相當,不如說是兩敗俱傷。”飛羽騎損失慘重,入主汴州城掌管了城防,而秦覆雍雖然沒有拿下汴州,但是傷亡卻比飛羽騎要少得多,但是現在寧江的後半段,也就是從鴻都到汴州的水路卻是秦覆雍的大胤軍掌管的。
一時半刻還可以,但是大胤軍掌管寧江之後,這北運的糧食較之往年少了大半,所以長安城內的鬥米價格也是一漲再漲,十日之日便漲了五成,在長安銀子不是個稀罕物,但是糧食卻是。
“對於戰事你一向都看的通透。”元坤這句話是讚賞,每次前線有什麼異動,她甚至不需要將那些戰報看個仔細,便能得知結果,有時還可以推演出經過。
那些兵書什麼的當年都是和著那些宮商角徵羽,一起囫圇吞棗咽下去的,知之為知之,她對那些兵法謀略向來都是一知半解,隻是跟著看得多了,天下大勢又盡在心中。
因為天氣轉暖,所以梁吟身上也穿得少了些,她看著元坤:“南雍的戰事如今正打得轟轟烈烈,君上就這樣一直作壁上觀嗎?”雖然漁翁之利享得,但是北翟的虎狼之師卻已經是等不及了。
“不知道阿吟又有何良策?”他興致衝衝。
“北境防線是南雍幾代帝王傾舉國之力打造而成,可以說是耗費了無數人的心血,這一點君上想必比我更加的清楚……”她一一道來。
北境防線上易守難攻,不僅是神禦軍十萬大軍駐紮,更有大將軍葉秉承鎮守湖明關,比之三山的地勢更加的險峻,西起嘉定東至湖明關,戰線之長是非人可以想象,所以想要瓦解北境放心隻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曆來北翟兵臨城下,多是圖謀湖明關,因為那裏比鄰成江,地勢相對緩和一樣,這也是為什麼謝泓會不顧朝廷的反對,以及和聶準反目的風險,孤注一擲的將十萬神禦軍調往北境湖明關。
再加上大將軍葉秉承坐鎮,湖明關更是固若金湯。
梁吟雖然不知道如何攻打湖明關,也比不上顧崇、段旭堯那般足智多謀,但是她有一個最大的優勢是他們都沒有的,那就是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謝泓,畢竟她待在他身邊那麼久,一千兩百多個日日夜夜,雖然對她來說不過是匆匆的一瞥,但就是這幾年的光陰去勝過過去的百年。
她雖然為徹底將他看了個通透,但是她如今恐怕是全天下最了解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