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按落雲頭,穿州過府。明裏賞景卻於暗中留意人才,要訪個中意之人。時值天寒,風來就如刀割也似。丞相隻於暗中叫苦。
忽有一日,偶過一山。其勢高大,頂接青雲。正是那: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此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丞相道:“好座高山!”看那山下有水,水畔有亭,題名‘愛晚亭’就那亭中飄來一陣歌聲:“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又歌曰:“思量年少好青春,空山寄傲感飄零。夜賴青燈攻三史,穹廬寒窗把九經。自謂承唐無詩興,開懷宋詠少筆吟。可歎七尺歸何處?一卷瀟灑在古今。”
那丞相側耳聽得分明。心中甚喜,因想:“就他:自謂承唐無詩興,開懷宋詠少筆吟。二句來論,知他是個謙虛有才之人,端不知他模樣怎地?我且去探來。急忙亭前觀看。果見一白衣少年生得風流俊俏,手持書一卷,在那廂點頭閱讀。丞相喜道:“好個書生!模樣不俗,氣宇軒昂。這龍子非他而誰?”徑至亭前唱喏道:“小哥,老朽這廂有禮了!”書生見丞相容貌常少,體格非凡,必神仙中人。慌忙瞥了書卷答禮道:“鄉村小民,何敢勞仙翁行此大禮?惶恐!惶恐!”丞相笑道:“有德之人,不分老少。適才聽小哥吟詩,詞韻清奇,心生憐愛,故而冒犯。敢問小哥,此果何方何處?老朽初來貴地,無奈不明行徑,迷惑至此看看天黑,不知就近之處可有客歇之所?好交我夜有歸處。”書生道:“回仙長,此處乃芙蓉國長沙地界。仙長初來此地,難免迷路,此處又是偏荒並無客歇之所。晚生寢處到有幾間草廬,隻和老母相依。上仙不嫌其寒微,願引上仙至寒舍權且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做道理。”丞相道:“如此,討擾了!”
書生拿了書卷,即引丞相前行。行不許久,忽聽“嘩嘩”水響。書生回首道:“上仙慢行,此處水闊,又無舟橋通渡。仙翁年勢已高,恐難禁水寒。待晚生馱您過去罷!”說畢口銜其鞋,將書卷插於腦後。馱起丞相冒寒渡了溪水。穿上鞋子道:“老爺慢行,我家就在前麵不遠了。”丞相心道:“此人如此善良,甚合吾意!”心內尋思,早聽見聲聲犬吠,前頭一茅舍熒熒有光。書生舉手推開兩扇竹牖道:“老爺請進,這裏就是我家了。”及至屋裏。隻見一年過花甲老人拄著竹杖,磕著地麵:“嘀嗒”做響。想是眼昏?書生忙上前扶住道:“娘!孩兒不孝回來晚了。教娘挨餓了。”老叟言道:“我兒何故遲歸?叫娘好生盼望!”書生道:“交娘知道,今遇一外鄉老爺迷了路徑。孩兒見天黑了,此處又是偏僻,多有野獸,邪魅。故引老爺回來暫住一宿。”丞相忙上前見禮道:“老夫人,有禮了!”老叟笑道:“不敢不敢!”既喚書生道:“我兒,既有客人快備些酒菜,莫怠慢了客人。”書生應了就去做飯。不久,飯菜熟了。書生請丞相入席。
老叟道:“鄉野僻處沒甚招待,止夠些山雞野味,望老爺莫要見怪!”
丞相道:“老人家說甚麼話來,老朽身處異鄉蒙貴舍收留,腹有所飽,夜有所眠。已然不勝感激!何來見怪之說?”
席間,丞相問道:“老夫人,恕我冒昧。敢問老夫人這眼昏之疾是何時引起的:”
老叟擺擺手說道:“不消說,我這雙老眼自打我這孩兒生地不久,我那狠心丈夫便撇下我娘兩不幸離世。也是我思親過度以淚洗麵,就漸漸不明事物了!至今已是二十五年,早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