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探索與真相(1 / 3)

他又回到這裏了。

他又行走在這灰白的老舊影片中。再一次地,茫然地漫步於熱鬧的街道中。

何江試圖聆聽路人們的對話,可仿佛他隻是在聽一些純粹的噪音,他什麼都沒聽懂,隻覺得那些聲音讓人心煩。

於是他決定不再去理睬身邊的人,繼續興致盎然地向前行。

他走著走著,忽然,

四周都安靜下來了。

何江驚訝地停了下來,他環視四周,卻發現周圍竟然空無一人。

正當何江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雖然這道聲音十分虛無縹緲,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消失,就像在空曠的山穀中四麵一齊響起的回聲,但何江他仍舊聽到了。這道聲音並非人聲,不屬於任何生物,甚至不像人能接觸到的一切事物,但何江仍舊懂得,這道聲音在呼喚著他。

緊接著,何江突然意識到,聲音正在漸漸地減弱,不,正在漸漸地離去。

何江開始慌了。

即便何江連聲源在哪兒都不知道,但他依舊拔腿飛奔了起來,想趕上那逝去的聲音。

既然你在呼喚著我,那就不要消失啊!

何江不知道他跑得夠不夠快,他是否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但那聲音隻是愈加的衰弱了。在最後,在何江的恐懼中,它徹底消失了,隻留下了慌亂的何江。

不,我一定要找到它!

何江不願放棄,他繼續在街道上肆意地狂奔。

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不,不如說,他什麼都不想理會了。那包括他身邊的一切,世界對他來說是彩色的還是黑暗的都無關緊要。

那甚至是,他到底在找什麼。

他隻是在將注意力集中於“尋找”上。

他最終卻連尋找的事物是什麼都忘了個幹淨。

最終,何江栽進了一個巨大的峽穀。

何江又一次從這詭異的夢中驚醒。

他的周圍仍舊是煩人的呼嚕聲與刺耳的磨牙聲。

唉……我到底在找什麼呢?何江在心裏歎息著。

何江再次起身時,天已經是蒙蒙亮了,空氣中的寒氣也開始消散,東方的天空中,也開始露出一片橙紅。平民們則開始各自張羅自己的事情。有的去照料自己的作物,有的去幹各種各樣的雜活,有的就幹脆直接作為一個混混開始找茬。

何江揉揉睡得渾身酸疼的肌肉,背上背包,開始了今天的旅程。

森林是神秘的,裏麵永遠被濃厚的綠蔭所覆蓋。一旦不夠謹慎,人就有可能在森林裏迷路。而何江覺得如果他沒帶上地圖,他就會真的被困在這片水泥森林裏了。雖然何江對這座小城市仍有著依稀的記憶,但在這座城市本身垮了的時候,他的那份記憶也開始漸漸地崩潰了。無論何江走到哪裏,他見到的都隻有灰色與黑色混雜的廢墟,感覺到的隻有那壓抑的氛圍。

何江先前的推測也被他本人的遭遇所證實,那幫土匪果真霸占著這裏,為害一方。他不止一次撞上了正在巡邏的土匪小隊,甚至還有土匪在交通要道上設卡。為了躲開他們,何江不得不藏身在那些搖搖欲墜的危房裏,有時還要利用臭烘烘的垃圾堆。有一次何江不小心一腳踩上了玻璃碴,發出的響動直接驚動了附近的土匪。何江連忙手腳並用爬上了二樓,並直接從旁邊的窗戶跳了下去,這才避開了他們的視線。

為了繞開那幫土匪,何江整整折騰到了下午三點,真是有夠麻煩的。

出於職業習慣,何江在進入房屋中時,也沒忘記搜刮裏麵的瓶瓶罐罐。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後成功從土匪的眼皮子底下順走了相當數量的補給。何江一邊默默地數落著遠方那些漫不經心的“聾啞人”,一邊也沒忘記小心翼翼地溜走。

最後,在漫長的旅途過後,何江到了……

他的家。

在何江的眼前,是一棟尋常的六層高的公寓。而唯一讓它與眾不同的是:它破爛不堪,整整垮了一半。在地上,玻璃碴、廢家具散落一地。

何江拿出字條,對著公寓的牌號觀察了一下。接著他在垃圾堆裏撥拉了一陣,幸運地得到了一塊生鏽的門牌。何江把門牌在地上敲去灰塵,對著它仔細端詳著,然後他確信了:他的家就在這裏。

何江難掩激動的情緒,一個箭步上前,晃了晃大門的把手。不過,他也同時有些迷惑,因為他至始至終都無法從這堆廢墟中聯想到過去的記憶。到底是他搞錯了地方,還是說二十五年的時光把他的記憶都消除了?

大門被卡住了,但十分鬆動,何江幹脆一腳把它直接踹倒在地。不堪一擊的大門轟然倒下,掀起了一片嗆鼻的灰塵。

可惡……何江一邊咳嗽一邊用手扇開麵前的灰塵。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竟曾發誓過再也不進這種危房,但沒想到自己還會不得不親自去打破它。在一棟危房裏爬到六樓,其危險性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父母要選擇601室住下,但何江也隻能上了。畢竟這次要搜尋的東西,可能比一大箱維生素還來的有價值。

因為他可能會找到真相。

何江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昏暗的廢墟。映入他眼簾的,是破敗的石灰牆和殘缺不全的樓梯。不時還有石頭從頭頂落下,伴隨著一股灰塵,讓人不得不時刻留神。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石灰味,沒想到都這麼久了,氣味仍然沒有散去。同時,也是由於灰塵的緣故,視野很不好。

何江拾級而上,雖然他根本做不到拾級而上。由於常年的坍塌,樓梯中不時冒出中空的路段。要是這段距離特別長,就讓人十分絕望了。何江在上一次執行探索任務時,就不小心從這中地段掉了下去,差點被鋼筋刺穿了頭。而現在,他再一次遇到了這種情況。他再一次地,恰好……跳不過去。

何江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他不能放棄。他就像是一個偵察兵觀察敵軍,重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局勢。

嗯……旁邊的欄杆還突出一截,那裏的話,我應該能勉強夠到。

何江向後退了幾步,接著快速助跑跳了出去,勉強夠到了鋼條。老化的欄杆立即發出了哀鳴,想要承受住何江的體重帶來的衝擊力,但看來它無論如何是撐不了多久了。何江雙手用力一撐,想把腳也搭上去。但就在這時,

鋼條突然發出一聲爆響,幾乎斷成了兩截,隻有最下麵的部分還藕斷絲連。這讓何江覺得心髒因過度刺激而停止了跳動。

但震驚歸震驚,何江需要馬上行動。他使出渾身的力量,左手竭力向上夠,希望能抓到台階外突出的鋼筋。何江的反應是迅速的,但他的時間卻比這更少。就在何江伸出手的一瞬間,最後的那部分鋼管也斷了。

不,我一定會夠到的!何江堅信,比起他下落的速度,他一定能在更短的時間內把手伸出去。

事實上,隻要何江手一滑,他就會整個人栽下去。就算他掉下去之後有東西接著,他不至於直接摔死,但他下去之後可就再也上不來了。

時間在此時似乎凝滯了。

何江簡直能看到自己的手緩緩向前伸去,然後,

他真的手滑了。

見鬼!

接著他又突然想了起來,

他正下方恰巧也是中空地帶,這可不是什麼會不會摔得很疼的問題,要出人命的。

活見鬼!

他真的就要如此沒意義的死掉嗎?

等等!何江突然急中生智。

雖然在旁人看來,何江隻是一個即將命殞當場的倒黴蛋,但是他接下來的行動駁倒了這一觀點。

咣!!!

何江直接用手中的那截欄杆,硬生生地鉤住了鋼筋。

我恨死樓梯了……何江在心裏憤恨地抱怨道。

怨恨歸怨恨,何江最終還是成功找到了601室。

……

何江沉默地站在門前,迎接他的是一種他未曾經曆過的恐懼感。雖然這門後麵存在過一種十分特殊的地方,但是它已經消失了,就像海灘上一座被海浪擊潰的沙屋。

他猶豫不決地抓住了門把手。

真相可能就在後麵,而得知真相有時十分可怕。門隻是虛掩著,而何江卻覺得門固若金湯。

打開它嗎?這居然意外地十分需要勇氣。

突然,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他的猶豫。

一隻詭秘的小手從他的腹部冒了出來。那隻手是完全透明的,何江能看見它隻是因為它造成了周圍光線的折射,就像一個偏光鏡一樣。

何江大吃一驚,連忙向後急退了一大步。

什麼東西!?

一個奇異的事物赫然出現在何江的眼前。

那是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全身透明。他的打扮像一個普通的放學回家的小學生。在現在,這種嶄新的服飾基本上已經見不到了。

難不成這是幽靈?還是他的幻覺?真有這麼玄乎的事麼?何江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隻能呆呆地盯著男孩。而男孩自己卻絲毫不在乎他身邊那位衣衫襤褸的怪人,他隻是從口袋裏取出鑰匙去開門。對男孩來說,他隻是在放學後回家罷了,他身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家?

如果何江並沒有找錯,

如果這裏同時也是那幽靈小孩的家,

那麼……

何江覺得答案就快要揭曉了,

無論那個把他指引來的人或物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