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皇帝宣布退位做太皇,帶著一幫太妃搬到行宮逸養天年去了。太子李恪登基,號神宗,大赦天下。
詩妍重開了“樂韻”,九王與顧哲常在她這處喝酒,詩妍勸他少喝些,他笑著說“也隻有你這裏的酒喝了叫我見著她”詩妍便不再說什麼,喝多了就喚小順子扶他家主子回府……
三年後。
這日,顧哲睡不著信步在府裏轉轉,母親已病了好些日子,他陪了前半夜看母親睡了方才離去,這會兒母親的房裏竟還亮著燈便走過去,聽得母親抽泣的聲音,正欲敲門,又聽母親說話“唉,老身一想到那日摑了她一掌心裏就難受,現在想想當時怎地這麼糊塗?”又哭了起來“想她六歲目睹父親慘死,從此流離失所,我這做母親的心無一天不牽掛,自見了她越發覺得她的習慣與我兒有幾分淵源,我那日隻是惱她明明早就曉得為何不認我這個母親?”
“夫人,宮主她不怨您”卻是阿狸的聲音,顧哲屏了呼吸。“如今公子已是將軍之位,夜影大患已除,宮主所願已完成,若您心中再執念,宮主在天上也是不安的。”
“是,是,難為初心將你叫來,孩子,老身知道你們的心也知曉我兒的心。”
“夫人,宮主她用心良苦”阿狸說……
當阿狸打開門,看到院子裏顧哲淚流滿麵。
顧哲說“我以為母親不知”
阿狸歎了口氣“宮主說她這一生對不起將軍,夫人與公子,令家族蒙羞,她人在江湖,二十年來血雨腥風若活著與你們相認,顧府將從此不得安寧,”又取個荷包遞給他“這是宮主送給少夫人的”
顧哲接過打開,是一顆夜明珠。
回到房中交給都蘭,都蘭怔了怔喃喃道“她竟記得”
顧哲問,都蘭又道“我表哥成婚時表嫂嫁妝裏有顆夜明珠,我見了羨幕了好久,講給月姐姐聽,當時她就問你若真喜歡等你成親時送你一個,當時隻當是說笑來著。”
都蘭又歎了口氣道“我從前不懂事,姐姐總護著我,她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正是最好的年華就該想笑就笑想鬧就鬧,兄長每每聽了便不再責罰於我,那時不懂這話裏的意思,現在想起來姐姐在高手如雲的夜影族脫穎而出不知付出了多少艱辛。”
顧哲心中喟歎了許久,夜影一族訓練暗影的手法極為苛刻,就連阿狸到現在也不願說,怕徒忍傷心,阿姐其間的付出可想而知,想起在鏡湖時她曾說“回不去了”心中不免心酸。
來年春,吐骨番派使臣前來和親,皇上下旨將吐骨番蓮花公主嫁與燕親王,燕親王即日起至大婚不準離府一步,被軟禁了,一時宮裏宮外嘩然,連皇後也坐不住前來說情,奈何皇上不為所動。婚期依舊定在兩個月後。宮裏派人協助燕王府布置,可見皇上極為重視,燕王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顧哲著人打探,隻說那蓮花公主自幼身子贏弱,性子溫和,與吐骨番王兄妹感情甚深,從未出過宮門,故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
多倫與安琪早幾日到京城,都蘭頗為高興,說到九王眾人頗為無奈,安琪安慰說一切上天皆有安排。
聞那蓮花公主已到驛站,嫁妝豐厚。
詩妍有些忿忿不平“宮主若活著,哪有蓮花公主什麼事”阿狸坐在桌子前喝了口酒淡淡道“你這手藝荒了,這酒怎地苦澀的厲害”
詩妍抿了口沒好氣道“心情不好喝什麼都無味”…
燕王的婚禮極為盛大,賓客滿棚,燕王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著進喜房,隻覺得有人為他剝了新衣,喂了湯水便渾渾噩噩睡去,待第二日醒來隻見滿屋的大紅幃帳方想起昨日大婚,公主不在房內,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婢子侍候著喝了一碗醒酒湯,這味道似曾相識。
宮裏傳話說三日後著燕王與燕王妃進宮覲見。這皇上搞得什麼?三日後?燕王冷笑,三日後他大約早已在京地已外數百裏的地方。
那婢女說公主去書房了,九王有些氣惱,他的書房從不讓人再進,穿了常服怒氣衝衝突直奔書房,路上倒將下人們嚇了一跳,小玉剛要說什麼,九王一陣風已過去。
書房裏掛著畫像,公主佇足在畫前細細觀賞,待看到書桌上的墨笛,九王衝進來見到她正拿起墨笛冷嗬道“放下”
蓮花公主驚鄂地轉身,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她身上瀲豔了一身春光,九王的眸子平白跳了幾跳……
“聽說燕王與燕王妃極為恩愛”南宮燕與藍鈴兒坐在船上看著風景,藍鈴兒邊倒酒邊說“聽說蓮花公主忘了前塵往事,聽說……”
南宮燕端了酒杯答所非答“詩妍的”七裏香“釀得不錯,要不要來一口?”
藍鈴兒笑著舉杯……
小船悠悠前行,將風景拋在身後,前方的景色或許更美。
記得又怎樣,忘了又如何?人這一生終歸要丟棄一些東西,隻是心卻從不曾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