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帶了法器(1 / 2)

細碎的鼓聲還在淋漓的想著,梅因依舊不曾起身,這時候該是有一場酣暢的秋雨,來澆熄心中不滅的火焰,可天上依舊是皓月當空,美好而晴朗的夜晚,秋風瘋狂的掃落曾經的記憶,絲毫不管離人是否願意忘記,它妖嬈又殘忍,讓所有樹葉都隻能為眼前的岌岌可危而應接不暇,不留有一絲縫隙回想,也沒有一點閑暇期盼。

上官文舉起杯中的酒,與一旁的白素相應,“梅因姑娘果真一舞傾城,可惜這樣的俗人,怕是辱沒了這樣的好舞姿。”

白素不曾答話,他從這支舞蹈中看出了太多的東西,翻湧而出的苦澀漸漸把他淹沒,以至於一句話都不能說出口。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人總有親疏遠近,白素將他有限的精力一股腦的給了剪瞳,對此除了遺憾也不能說什麼了,連他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得到多少眷顧,更不要說故人的女兒了。

“若是真能那般活過,也不枉費一個女子的一生。”

“哦?景月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溫婉柔情的小家碧玉,到馳騁沙場的巾幗英雄,女子的一生若是能活的這樣波瀾壯闊蕩氣回腸,總也不曾辜負了自己。可惜景月從小就是個藥罐子,日日湯藥不離口,這種生活雖然寫意,卻也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放下了酒杯,取了一塊小小的豌豆黃放入了剪瞳的餐盤中,銀製的餐盤上描著一朵盛開的牡丹,上官文這麼一放,像是畫龍點睛般,隻覺得牡丹也活靈活現了些。“自打搬入了西苑,你的身子似是見好了,可見從前都是蘇木的過失,對你的身子照顧不周,本王也是難辭其咎。”

“王爺說笑了,景月才搬入西苑一天,哪裏就能看出見好了?就算是見好,也是王妃的醫術精湛,怎麼能怪罪蘇管家呢?我本就體弱,今兒個勉力而為,隻是想看看王妃口中吹塤的大師,可以借機請教一二,來了方知道說的是寂源大師,隻是未知寂源大師是否方便。”

“施主這麼說,貧僧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貧僧這兩字真是內涵深刻,姐姐許是不知道吧,貧並非指的是窮,伏龍寺有的是黃白之物,哪裏會稱作貧?寂源大師的口才是極好的,就是因為太能貧了,因此才敢稱作貧僧,都說知人者智,知己者明,大師一定是太明了,把想法都停留在研究自己身上,所以才不怎麼智慧。”

寂源依舊毫不遲疑的選擇了忽略剪瞳的話,他的脾氣極好,心靜如水,不但微風吹不起一點漣漪,就連剪瞳搬來的狂風暴雨他也可以淡定的選擇無視。比起修道,寂源更適合修佛,因為他比常人都要寬容都要慈悲,心中從無爭鬥的心思,不像白素一點就著還睚眥必報,比起複雜的仇恨,忘記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近來為了白素跟剪瞳的事情,他的心思已經有了太多的波瀾,日日打坐修行也於事無補,寂源微微歎息著,也不知道自己多年的修行是否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回到房中,寂源從錦盒中小心的取出來一個六孔塤,又回到了錦書園,在門口的時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自言自語般說著:“山盟雖在,錦書難托,也不知誰起了這麼個名字。”

他一路用的輕功,來去也不超過半盞茶的時間,回來時梅因剛剛從鼓上下來,讓人拿走了披帛,隻穿著一身胡服坐在最末的一張桌子上,她說自己身份低微,隻能叨陪末座,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寂源的氣功練得極好,個人的氣息吐納也很是自在,或許也有男女之間的差別,總之同樣一首曲子,寂源吹出來就很是連貫順暢,換氣的聲音微不可查,塤獨有的音色像是把一個古老的傳說口口相傳,其中沉澱了太多歲月的滄桑,滄桑卻不悲涼,反而引發人對古老世界的深思與興趣,他像是一本涵蓋了太多內容的書,無論怎麼讀,即便是韋編三絕,終是見不了底。

晴朗的夜空月明星稀,自打寂源把塤放在唇邊,明月便被雲遮住了姣好的容顏,淅淅瀝瀝的雨下的十分壓抑,就像是隻為了應景,不為了宣泄,秋雨很少來的這麼溫柔。剪瞳閉上眼睛,可以感受到雨打芭蕉落閑庭的幽靜,也可以偶爾勾勒出秋雨梧桐葉落時的畫麵,這場秋雨像是隻為了自己的知己而下,淺淺的,淡淡的,不見一點蕭瑟,也體會不到一點悲傷。

剪瞳睜開久閉的雙目,眸華閃閃,忍不住望向身邊的人。那日景月吹出來音色十分憂傷,悲涼的心緒從腳底開始蔓延,一點點,把所有的希望蠶食,她像是為自己唱著一首挽歌,說著一段悼詞,吊唁自己故去的人生跟永不再來的快樂。在認識景月之前,剪瞳從不知道一個人活著,竟可以比死去還要絕望。

可剪瞳終究是不懂她的,剪瞳一廂情願的認為所有的不安跟忐忑,所有的悲傷與恣意的頹廢隻是因為病中多憂思的關係,隻要她肯用心幫景月調理,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