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異於白素不同尋常的舉動,雖然梅因十分理解得知故人之女尚在人間的喜悅,可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還是讓她很難招架,畢竟在她的印象中,夏侯家主隻是一個不甚重要的賓客。“先生雅量,可是要與梅因同去嗎?”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能有機會看到傾城一舞,誰說不是一種福分呢?隻是未知姑娘想要什麼配樂。”
“鼓,還有銅鈸,若有橫笛與琵琶便更好了。”
“尋常女子的舞蹈誰不是以絲竹樂器為先,到了你這裏,這些樂器隻能淪為備份,未知你今日跳的是什麼舞?”
“若是早就知道了,還有什麼趣味呢?先生所說的傾城一舞,梅因豈敢辜負?隻是梅因資質不高,隻能投機取巧,妄想贏在這出其不意上,先生大人大量,想來是不會跟梅因計較的。”
梅因這話便是委婉的拒絕白素伴奏的要求,她的笑容隻要一綻開,夏日中所有奪目的花便都開到荼蘼,她的風采天成,傲骨天生,不需要過多的推拒敷衍,見不得什麼虛與委蛇,她說了,便是結論。
梅因的步子沒有停下,白素也不曾拉扯,隻是行的更快,跟著梅因的腳步,他急切的說道:“我這有個方子,稱為容顏不老方,效果雖然沒有水晶冰棺好,可對身體總是有好處的,我說著,你且記下。生薑一斤,大棗半斤,白鹽二兩,甘草三兩,丁香、沉香各半兩,茴香四兩,搗成粉末,每日清晨,取個三五錢煎服或是泡水都是極好的。”
梅因並不曾回話,白素以為她是質疑這方子的成效,又接著說道:“容顏不老方出自於明朝的《奇效良方》,生薑健脾散寒,大棗益氣補血,此藥方性平和,你放心便是。”
白素還想要說些旁的,梅因卻頓了頓,聲音滿含著冷淡與疏離,似是不想跟他有什麼糾葛,紫色的披帛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她像是即將羽化登仙起舞而去的仙女,遙遠又親切,親切又絕然。“白先生熟讀各家經典,又極為推崇老莊之學,應知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道理。與你我都相熟的人,已然不在世上,白先生尚有自己要保護的人,梅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白素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梅因的話,剪瞳的事情已經讓他應接不暇,想要分身去幫外人,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梅因這般的懂事,絲毫不曾因為他的身份而與他熱絡,真是像極了師姐。剪瞳的事情,至少還要磨上一年,那之後變故怕是更多,故人,便留作懷念吧。“如此,梅姑娘請吧,老夫靜待。”
“先生請。”
為了遷就戲台,宴會設在丹青樓旁的錦書園內,跟上次剪瞳的壽宴一樣,露天的環境更容易欣賞到皎潔的月光,煙火已經就位,是上官文特意吩咐來給梅因的舞蹈增色的。大紅的燈籠中高高掛起,裏麵燃著香薰蜜蠟,戲台的設計很是考究,雖說晚上沒什麼光亮,燭光又很是有限,可在隱蔽的地方設了些鏡子,又聚光的功效。
王府的宴會都是同一個興致,開宴的時候,由王爺先碰一下盤子,示意大家可以開動,歌舞跟伴樂也在這個時候開始。
安王府的情況特殊,名義上當家做主的還是剪瞳,宣布開宴也該是她來,上官文等了一會兒,見她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寂源的桌子上,揶揄的眸子轉了好幾下,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麼,卻一點兒動筷子的跡象都沒有,隻好拿起桌上的銀筷,敲了一下銀盤,蘇木便在後麵喊道:“開宴!”
歌舞子揮舞著長長的黃色水袖踏著紅毯進來,每一個都踮著腳,努力想表達輕盈的樣子,剪瞳興致缺缺,這種歌舞大都是一個樣子,顯示一下女子的身段跟柔韌,弄個水袖什麼的飛來飛去,眼神左顧右盼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誰,若是她們肯將目光在寂源那兒多停留一下,也是一樁美事,可事與願違,她們望向的都是她家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