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跟著剪瞳的人果真都變了樣子,從前描雲哪裏會這般沒大沒小的開玩笑?連他自己都被裝進了框內,貼好了標簽。兩人正在揶揄中,邊角處便看見路遙正盯著兩個說話的人,忍不住湊上前去,這人也是個苦命的,遇上了剪瞳,白白去佛祖麵前懺悔了好一陣,一進來就沒了影子。
“快去花房,你不知道,那兒有個蒙著白麵紗的小美人兒,正跟著一個大和尚較勁了,你說有意思不,她還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幫著砸場,一起去看看吧。”某路人甲對著路人乙興致勃勃的說道,說罷兩人比肩而去。
這是標準的剪瞳式語言,描雲不得不佩服自家王爺的明智,王妃果真又是始作俑者,這麼下去,不出一個月的功夫,安王妃的畫像就要人手一份,連名字都要穩占街頭巷議話題的第一名。“王爺咱們是屬於有錢的,還是沒錢的?”
上官文攤攤手,一臉無辜,把謊話說的跟真的一樣,他彎彎的唇角帶著一點好心情,似是被剪瞳的話逗樂,“安王府的錢都是王妃的,本王哪裏有什麼錢?不過是白占了一個王爺的名聲,實際上是個空架子。錢場看來是捧不了,砸場,本王很喜歡。”
安王把睜眼說瞎話融會貫通,已臻化境,路遙也不由得刮目相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安王很窮,不過這話聽起來總是給安王妃長臉的。
三人趕到花房的時候,剪瞳正在中央跟大和尚對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頗有幾分瘮人,大和尚嚴陣以待,表情那叫一個如臨大敵。聽說兩人對戰唇槍舌劍,話題貫穿了經史子集,恨不得追溯到三皇五帝,在沿途批判了老子,氣活了孔子,罵哭了孟子,說夠了荀子,當夠了孫子,再充當個管子,連通儒墨道法四大家,從三足鼎立說道三教合流,從三綱五常說到了三從四德,那叫一個包羅萬象!
上官文聽著旁人的轉述,不由得暗忖:這並非是剪瞳的風格,她慣是速戰速決的,總會在你說的吐沫星子飛濺的時候冷不丁對你動手,理由就是你噴出的口水影響市容,呼出的口氣摧殘了花朵。今日能上演到這麼如火如荼的大戰,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不知道這人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
兩人又說了一刻鍾的時間,你來我往,愣是把一台對手戲演出了舌戰群儒的畫麵感,連上官文都不得不甘拜下風,如果語言能夠殺人,對麵的大和尚早就被千刀萬剮了。總有幾個長眼色的人,見來的是他,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後來還有人搬了把椅子,他也混上了緊鄰戰場的一個雅座,還上了一壺茶水,身後站著路遙跟描雲。
忽然聽得花房門口處一聲高喊,尖銳的嗓音簡直讓人懷疑說話的是否是宮中來的太監,隻是裏麵藏著掖著的落井下石真是擋不住的霸氣側漏。“啟稟王妃,今日到伏龍寺來的遊客,凡是沒有入禪室的,都來了,放出去的奔走相告的人也都回來了,人已到齊,王妃是否要清點一下?”
原……來……是……這樣!論戰就論戰唄,挑釁就挑釁唄,還找了那麼些個托出去,弄得跟不脛而走的似的,上官文以為是人心所向,哪裏知道用心良苦,這孩子真是學壞了,才多大就知道呼朋引伴的?他就說怎麼性子火急火燎的人今兒個不著急了,原來是一早就下好了套,等著一堆魚自己上鉤呢!
“清點就不必了。”奸笑著往門口點點頭,收回來的視線還不忘往上官文那裏送去了一注目光,剪瞳的話說的陰陽怪氣,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美感,若不是自認長得連平凡都夠不上,大和尚還以為安王妃今兒個要拿和尚開葷呢。“大和尚,你放心,一會兒我會輕點的。”
“噗。”上官文口中的茶水噴湧而出,幾個前排的人果斷中了招,那些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想到同一句話……吃不到羊肉還惹得一身騷。他身後兩人顯然更加慶幸自己在後麵觀戰,而不是衝在前麵躺槍。
上官文取下了腰上的汗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為自己的不淡定默哀,同時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大和尚,比起自己,他分明是又老又醜。要是剪瞳能淡定些調戲自己,那才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