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一陣歌聲飛進雁兒的耳朵。曲調癡纏柔媚,歌詞浮豔華麗,唱腔九曲回腸,欲語還休偏又逗得人心癢難檔。
看來這位沉紫颺姑娘反是把這風塵女子特有的韻味發揮得淋漓盡至嘛!倒是很豁得出去,一聽就知道她幹的行當。
鳳飛仍是慢慢喝著熱茶,等歌聲停下之後,掌聲自是很響,不過卻怎麼也蓋不住那些輕浮的口哨聲。
本來在下一個出場的歐陽姝站在台上時,下麵仍是無法平靜,但當悠揚的笛聲響起來之後卻漸漸平靜了下來。連鳳飛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笛聲活潑歡快,輕鬆灑脫,似脫僵的俊馬飛奔在廣闊的草原;似展翅的雄鷹翱翔在蔚藍色的天空;似初升的朝陽放肆在水天相接的海平線上,一個轉音,博大的意境又突然化成實物,恬靜的倩影,冷落的目光,苦笑的紅唇,凡世的俗象叫囂在每個人的耳邊。笛聲更急,更快,更響,後又轉慢,眨眼之間便象是物我兩忘。
鳳飛內心一陣激蕩,久久無法平靜,漸漸出神......
“小姐,小姐!”
“怎麼?”鳳飛仍有些恍惚。
“到您登台了。”雁兒小心的提醒。
“嗯!”
鳳飛起身,正了正身上的衣裙,攏了攏微見鬆散的發絲,拿起牆上的琵琶,款款走出雅閣。
雁兒立在一旁,早早為鳳飛撩起了門簾。
鳳飛剛踏出雅閣一步,就看見了正欲退場的林若雪。她著一套像冬雪般潔白輕柔的長裙,長長的下擺似水波鱗鱗,蕩漾在她纖長秀直的足下,在裙裾的邊緣用燦爛的金線仔細地繡上了許多複雜曼妙的花紋,高貴卻並不張揚,華麗仍不失典雅。微微束緊的上衣,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型勾勒得更為玲瓏,散發著女性誘人的馨香。瓜子粉臉,柳葉細眉,圓潤翹鼻,櫻桃小嘴,七分滿是甜美,三分盡顯嬌羞,不虧是個國色天香的妙人兒。隨著她婀娜退場的倩影,如絮的水袖飛在身後,實是令人心動。怪不得秦娘曾對她如此倚重。
當鳳飛走到迎仙台的正中央時,天空中的一朵烏雲突然遮住了皎皎明月,夜色頓時又沉了幾分。
台上人兒的臉雖然看不清楚,但那淡若幽蘭的氣質,翩若驚鴻的身姿使台下的每一個人都不由伸長了自己的脖子。
鳳飛身著鵝黃色的紗裙,寬闊飄逸的廣袖幾乎完全遮住了她的雙手,隻能隱隱的看見那纖纖十指。微風吹起裙擺,在空中揚起一圈又一圈細細的漣漪,素淨而美好。一根藏青的綢帶輕輕束在鳳飛不足一握的腰上,又顯出幾分嫵媚。一頭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濃密亮澤。隨意般挽起的荷葉發髻上隻有一根古樸得似是從來未經雕琢過的玉簪,在如墨的發絲下更顯剔透。
隻見鳳飛將琵琶輕輕放在身後,如柳條般柔軟的雙臂穩穩地托住琵琶。
台下的人本來為她脫俗的氣質所吸引,此時不覺一陣驚詫:“難道要反彈琵琶?”
人們尚不曾明白過來,動聽的樂聲便已響起。
此時,烏雲散去,月光重返。一層比珍珠更為潤澤的月輝輕攏在鳳飛微昂的臉上。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眾人一下,仿佛全都停止了呼吸。
朱唇微啟,皓齒隱現。
北方有佳人,
遺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
如詩似畫,如夢似幻。
毫無疑問,鳳飛奪得了花魁!一時之間,不僅是在曠京,就連整個金狼都轟動了。
傾國傾城的美貌,神乎奇技的才藝,餘音繞梁的歌喉,她當日所唱的《北方有佳人》甚至驚動了當今聖上。而頤豔閣的門檻幾乎快被踏破,秦娘整日眉開眼笑,數錢都快數到手軟,可謂風光無限,而無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