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他深吸一口煙,又道,“她騙了我,她並沒懷孕,她說她喜歡我,不想跟我離婚,而且說會從家裏拿二十萬過來,一部分買了那輛瑞納,一部分補到了首付款裏,唯一的要求是房產證上寫我倆的名。當時我真的很想抽她,她騙了我們一家人,我爸爸為了那個莫須有的孫子賣掉房子,跟我們背井離鄉來到城市,但麵對那二十萬,我忍了下來,我想先這麼將就著,隻要爸媽的日子還過的去,我就不會生變,老爸身子骨壯實,時間長了,單靠回收破爛竟然也能賺不少,一個月能搗鼓三四千,他幹的樂嗬,我也就不管那麼多了,雖然說出去不體麵,但隻要他能自己調節好身體,別勞累過度就行了。而且老媽很喜歡那個破爛堆積成山的小院,隻要她不再犯病,怎麼著都好。我也時常會買些肉和菜去看他們,老爸經常能收到些寶貝,一轉手就能賣十幾二十倍的價格,日子一天天穩當下來,我和媳婦的矛盾也慢慢擱淺了,車基本都是我在家,她在小區附近的一家房產中介上班,步行也就七八分鍾。雖然我和她過的並不幸福,但搭夥過日子不就是那樣嘛,我也想開了,隻要我能努力賺到更多的錢,她對我的心思就會更多一點,我說不喜歡她那是假的,畢竟在一起好幾年了,肯定是有感情的。最重要的,我賺了錢可以改變爸媽的生活環境,我欠他們一處頤享晚年的局所,我一定要買一套帶小院的房子,讓老倆好好的度過餘生。我知道老爸收破爛苦,但沒想到,他,他竟然連井道裏的幾個酒瓶都要,我以為一個月的那三千四都是靠投機取巧的倒賣、溢價賺出來的,沒想到,都是一個酒瓶一個酒瓶集讚出的,幾毛錢的東西對他來說依舊值得去冒著危險下井道,當時在負一層聽到他的撕喊,我的心都碎了,那是我的爸爸,我眼看著他痛苦的躺在井道裏,我抓住他手的時候,怎麼會那麼粗糙、蒼老,在我心裏,他依舊是那個高大、偉岸的爸爸,可當他躺在我懷裏的時候,卻是那麼虛弱、嶙瘦。我不敢置信,可那就是事實。”
說到這,趙清豐的臉上已經流滿了淚兒,他難過的不能自已,我特別能理解他那份愧疚的心思,亦如我想起自己的父親時,還沒來得及孝敬,便已經離去了。為人子,小時候不懂事,但當長大後,懂了一些,想努力去改變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直以為可以倚靠一生的山牆,正在慢慢龜裂,直至倒塌。
我湊過去,拉住他的肩頭,用力抓著他發抖的臂膀,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變得多餘了,我隻是這麼陪著他,去體會父母恩情,去思痛自己過往的錯誤。
“大伯會好起來的,你別太難過了。好好陪陪他吧,公司的事你別管,你把大伯的小院地址告訴我,我去看看阿姨。”
良久,我錯開身,沒說客套話,隻是希望自己能為清豐做點什麼。
“看她?不用,她不認識你,不會讓你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