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做完工作,許為上樓取了中午放回去的觀音像,便打算往外走。
但觀音像才一拿到手上,許為立刻便發覺它已經重了不少。原本剛送來的時候,許為還詫異過,這塊玉佩怎麼這麼輕,但眼下握在手裏的東他卻是頗有些手感。
仔細想來,這塊玉佩在自己手上的這幾天,重量似乎一直在變化,它正變得越來越重。
許為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手不自覺往後一縮,玉佩順勢滑下,平躺在桌上。
許為強壓著心頭的怯意,皺眉細看那觀音像。
觀音像第一次到許為手裏,是在昨天下午,可以算是老太送給許為的感謝品。不過那時,許為正滿腦子都是終於送走這個麻煩老太的輕鬆感,絲毫沒注意過這塊玉佩長什麼樣子。
但間歇的時候,許為還是瞥過幾眼,但現在細看起來,才發現這觀音像處處透露著詭異。
許為算不上什麼佛教徒,但一眼看到這個神像,也足以發現它的異樣。這實在是因為這像實在是太個性了——這觀音像,居然是跪著的。而且,它,變胖了。
一股涼意從許為背後升起,穿過後腦勺,充滿整個天靈蓋。那是一種從骨頭裏往外滲的涼意,許為隻覺得自己上了一整天班過後的疲憊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後腦勺上的頭發開始一根根倒立。
幾乎是一瞬間,許為下意識一推,觀音像就順著桌麵往外滑,啪嘰一聲摔在地上。
許為大吃一驚,還沒站直,立刻探身看向地上,可惜,玉佩這種東西,一向脆得很,那塊玉佩也早就摔了個粉碎,哪還有什麼僥幸之說。
許為正遲疑,忽然聽到有人說話,轉頭看去,正是昨天被惹哭的那個櫃員小姑娘。
那小姑娘的全名,許為沒記得,隻知道大家都叫她糖糖。
糖糖這會的眼睛已經徹底消腫,許為又是剛受驚嚇,此時恍惚間看到糖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身在銀行,剛剛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那些恐怖畫麵,都還沒有出現。
許為靜等了一會,情緒慢慢平複下來,去旁邊取來掃把畚鬥,仔細把地掃的一幹二淨之後,仍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許為終於徹底得冷靜下來了,再抬頭看向糖糖,隻覺得這張平時早已熟悉的臉又再次變得耀眼起來,連想到糖糖昨天哭得稀裏嘩啦的臉,都覺得添了幾分可愛動人。
糖糖哪裏知道許為心裏已經轉過這麼多彎,她隻看到眼前這個男人舉動頗為異樣,一會臉色煞白,沉默不語,一會低著頭,像排雷似的,極其仔細地清掃地上的一堆破玻璃渣,過一陣子又跟著了魔似的,直勾勾地盯著人看,還突然大笑,聽得人更是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許為大笑過後,突然又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那種感情倒不像是對人,更像是對著桌上的美味佳肴。
糖糖幾度想逃,但還是強忍下來,支吾道:“許……許哥,該下樓了。”
許為的腦子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糖糖指的是什麼,一看表,運鈔車應該已經來過,怪不得下麵人派這個小姑娘上來催。
許為匆匆取過手機,便快步往樓下趕,經過門口時,糖糖下意識往旁邊一避,許為腳步沒頓,正好穿過。
許為在設定密碼的時候,糖糖正好下來,等到許為正式啟動安保程序,糖糖也正好走到門口。兩人配合默契,倒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檔。
許為此時正無比需要這種舒心的小細節,剛想開口,卻見糖糖一隻手伸到了他跟前,手指一鬆,一串鑰匙沉甸甸地掛落下來,正是樓上辦公室的鑰匙,想是剛才許為走得心不在焉,竟然忘了鎖門。
差點犯下大錯,許為不禁擦了一把虛汗,伸手接過鑰匙,連連跟糖糖道謝,此後更是對跟前這個小女子高看一眼。